像碧海怒涛,
同样地无比险恶。
像穿行林莽的荒径那么可怖,
其间常有盗匪出没。
强权和公理,愤怒和忧伤,
要使我们的心灵分开。
我不惧艰险,蔑视障碍,
各种挑战我都视若无睹。
所有威吓,阻挠和警告,
我都傲然置之不顾。
我的彩虹像闪电划破长空,
我如飞翔在梦中。
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 雨过天晴的光辉。
只要那温柔庄严的欢乐,
仍照耀着痛苦迷茫的乌云,
我眼前哪种种灾祸,
正阴森险恶地临近。
我不顾一切,
冲破的艰难险阻,
仍将插翅般迅猛飞来。 尽管憎恶会把我踩在脚下,
公理不容我置辩,
而无情的强权,
要与我不共戴天。
我的爱人已怀着崇高的敬意
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里。
并誓言婚姻的神圣纽带,
将把我俩的心灵永系在一起。
我的爱人已用矢志不渝的一吻,
誓与我生死一起在。
这就是我无法形容的幸福,
我爱别人——也为别人所爱!
他站起来向我走过来,我看见他整个脸好像在燃烧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炯,脸上充满了温柔和激情,我忽然觉得有些畏惧,——接着又振作起来,温柔的场景,明白的示爱,这些是我不想看到的。但是现在我正面临着它们的威胁。一定要准备好防备的武器才行,——我磨利自己的口齿,当他靠近我时,我用粗鲁地语调向他问:“你现在到底是准备在跟谁结婚?”
“我亲爱的简,你怎么提出这种问题,真让人摸不透你的心思。”
“真的?我却认为这是很自然和很必要的问题。他说什么他的未来妻子要和他同生共死。他竟会提出这种异教徒念头,究竟什么意思?我可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死,——他用不着去怀疑这些。”
“哦,他一心向往的是你会同他生活在一起!死亡不会属于你这样的人的。”
“当然也属于我。跟他一样,我也会死,只要时候一到,但是我要等待自然的死亡,而不是殉夫,被逼着早死。”
“请原谅他那自私自利的念头吧,接个吻表示和解,原谅他好吗?”
“不,还是免了的好。”
这时,他不停地说我是“一个狠心肠的小东西”,接着又补充说:“换上是别的女人,听到有人用如此美妙的诗句来赞美她,早就心软到骨头里去的。”
我明明白白地对他说我天生是硬心肠,——就像石头一样坚硬,而且他会很经常地发现我确实是这样的。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让他看明白我所有带刺的地方。他需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样的一笔买卖,趁现在他还可以反悔。
“我应该保持安静,注意说话是么?”
“我也会保持安静,如果他喜欢。至于注意说话,那么我敢说我现在就很有分寸。”
他皱紧眉头,口里“呸”、“啐”的,“好,”我想道,“你心烦也好,发怒也罢,但我敢保证这是我对付你的最佳办法。我无法说清楚我是多么爱你,可是我不希望卿卿我我那样俗套,而且我还要凭我的言语让你也不要陷入俗套,不但这样,我还要依靠它锐利的刺人的效果和你保持对彼此都好的距离。”我愈渐地使他恼火起来,然后,当他气呼呼地走到屋子那一头的时候,我站起身,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说了声:“晚安,先生。”便从边门溜走了。
就这样,整个试探期间我都用这套方法,而且非常有效,确实,他有时会愠怒,烦躁,但总的说,我想他还是非常乐意的。因为绵羊似的柔顺,斑鸠般的娇弱,不仅会助长他的气焰,事实上并不能迎合他的理智,符合他的知识,或者投合他的脾味。
在别人面前,我依旧那样的恭恭敬敬,文文雅雅的,不必采取那种方法,只是到了晚上和他单独呆一起时才这样地挫折他,他仍旧准时叫我去,一到钟打了七下,虽然现在我在他面前,听到的不再是“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甜言蜜语,而且“讨厌的小木偶”、“恶毒的小妖精”“小妖精”“丑八怪”等等。并且现在我得到的往往是一个鬼脸而非爱抚;是拧我的胳膊而不再是紧握着我的手;是使劲地扭一扭耳朵而非吻一吻我的面颊。这些倒没有什么。现在我宁可看到他粗鲁地宠爱我,不是更加温柔地表示。很显然,费尔法克斯太太赞成我这样做,她的担心消除了,正如此,我相信自己做对了。但是。罗切斯特先生一口咬定他现也被我折磨得成了皮包骨头了,甚至威胁我不久以后,到了那个时期一定要好好地“回报”我的所做所为。我暗自发笑。心想:“我现在可让你受到限制,将来同样可以,这种办法不行,那就换一种办法。”
话虽如此,我的任务并不轻松。我有时希望可以让他高兴,而不是总捉弄他。我未来的丈夫越发占据了我的整个世界,而且不仅是世界甚至是我进入天堂的希望。他让我几乎考虑不到宗教了,就像日蚀使人们看不到白天一样。那些天,我都看不见上帝,而只看见他的创造物,我把他供成偶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