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宫门,便迫不及待的报着喜讯。闻声赶出来的越,慌忙下殿,迎上归来的尚子,焦急的问道:“母子可都还平安?”
“一切皆好,现下,大王和珍妃娘娘在一旁陪着呢。”
“哦········一切皆好,便好。”
原本焦急欣喜的越,此时闪过忧伤的思绪,良久,他转过身,独自走进大殿。冷风吹起了轻薄的衣衫,此刻,那背影显得很是落寞凄凉。自知说错话的尚子,看着突然暗自神伤的主子,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夜下,众人散去,中和宫内一片冷寂。空庭中的梧桐树,禁不住冷雨,叶子落了一地。庭中池塘,在幽暗的灯光下,浮动着清冷的光。
楚服醒来时,已是三更天。四下寂静,唯听见轩窗外雨打梧桐的凄凉声。吃力的从床榻坐起,清冷的宫殿里,晃动着残烛。她低声的唤着秋藤的名字。
“娘娘。”听到唤声的秋藤从下殿疾步走来,看见起身的楚服,便赶忙扶住,扯过一床被褥,垫在她的身后。
“娘娘睡了好一会儿,现下感觉如何了?”秋藤掖好被角,轻声问道。
“孩子呢?”
“娘娘生产完便昏睡到此时,小皇子由嬷嬷带去了侧殿,现下正睡着呢,可否要抱过来给娘娘瞧瞧?”
“不,不必。”楚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半卧床榻,看着轩窗上映下的树影,缓声道:“既已睡下,便让他好好睡吧!”
“是啊!来日方长,往后娘娘与小皇子的缘分还长着呢。”
听着她欢喜的话语,楚服容色依旧,良久,方才道:“秋藤,你可知大王见到孩子时,是何反应?”
“大王一听说娘娘生了个小皇子,可高兴了,连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从嬷嬷手里接过小皇子后,便一直这么哄着抱着,都不肯撒手,若不是燕平宫来人将大王请了回去,大王还打算一直抱着小皇子等着娘娘醒来,一起为其取名字呢。”
“··········”
“娘娘看着满宫的礼品,皆是大王赏赐及各宫妃嫔送来的·········”
“秋藤,我累了,扶我躺下吧!”
那清美的脸此刻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很是落寞,又因刚生产完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秋藤心中不忍,轻扶着让她躺在床榻。
向来妃嫔诞下皇室血脉后都会喜形于色,而面前这个久居深宫的女子诞下皇子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那往日舒淡高贵的眉宇间忧愁落寞更甚。看着楚服望着轩窗无神的眼眸,秋藤思虑良久,方轻声劝道:“娘娘今夕二十五,久居深宫多年,方才诞下一位皇子,就正常诞育之龄而言,这已算是极晚了的,何况还是在宫内,如今皇子既诞,事已至此,还去纠结于过去之错又有何用?不如将错就错,把皇子好生抚养,以稳固娘娘在宫中的地位。”
“··········”
“娘娘。”看着一语不发的楚服,秋藤急唤道,“此话从秋藤口中说出自知是罪业,可秋藤还是要说与娘娘听,小皇子既是皇室血脉,是大王之子也好,是高越殿下之子也罢,又有何干系呢?”
闻她此言,侧卧床榻的楚服一阵剧咳,秋藤心中一惊,自知方才说出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顿时心中懊悔不已,赶忙侍候体虚的楚服睡下。
中和宫外,一个立在大殿门口良久的身影,悄然转身离去·······
翌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中和宫内青烟缭绕,暖香暗浮。一连躺了几天的楚服身披薄衫下了大殿,缓步来到侧殿,看见殿中放着的小皇子,便怀着忐忑之心,缓步靠近。
她俯身凝视着,只见那尚不知事的婴儿挥动着手臂,小手一张一合地拉扯着她那垂下来的如墨秀发。楚服顿时心生无限柔情,原本忧愁的思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那婴儿的爱怜及满心的喜悦。
进殿的燕王看到此番情景,便示意随行宫人候在殿外。她凝视着襁褓之中的小皇子,眉眼温柔,长发垂于身侧,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极柔,极美,让人动容。
此时,燕王缓步走进殿中,同她一样俯身,凝视着那个刚出生的小皇子,而后又凝视着楚服,缓声道:“这孩子长得像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