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一时间没说话。
方艾娘原本在厅中间的椅子上坐着,闻言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琥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里含着泪,朝着方菡娘跟方长庚磕了个头:“老爷,大小姐,奴婢有罪,没照顾好夫人……请老爷大小姐责罚奴婢吧。”
焦氏微微蹙了蹙眉:“琥珀,这事怪不得你,你起来。”
怪不得琥珀,那自然就是说怪的着别人了。
方菡娘也算是了解焦氏为人了,自然也懂得她说话的道道。
但现在两人好歹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些日子焦氏不作死来惹方菡娘,两人风平浪静的很,颇有几分关系和睦的模样。
方菡娘自然也乐意给焦氏递个梯子。
方菡娘亲自把琥珀扶了起来,道:“府里都知道,琥珀姐姐是个妥当人,照顾焦姨向来细心又妥帖,想来也不该是琥珀姐姐的错……听大夫说焦姨这动胎气是因为太过生气,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焦姨向来是个脾气好的,怎么会这般动怒?”
方菡娘这话说的,焦氏听在心里再满意不过了。
方长庚也是连连点头,十分赞同方菡娘的话。
琥珀是个知事的,迟疑的看了一眼坐在厅中的方艾娘。
毕竟方艾娘是半个主子……
方艾娘坐立难安的很,连琥珀的眼神都不敢直视。
看到这种情形,方菡娘心里几乎明白了大半。
这事跟方艾娘跑不了关系了。
方长庚忍着气,道:“琥珀你说!不用怕!”
琥珀这才垂目低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遭。
说到巩府少爷救了落水的方艾娘时,方菡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厅中的方艾娘。
方艾娘心虚的很,对方菡娘又向来看不过眼,色厉内荏的瞪了回去。
真是死不悔改。被瞪了一眼的方菡娘心中冷嘲,不再理会方艾娘。
然而当琥珀复述了当时方艾娘说出的那句“二婶,毕竟我只是你隔房侄女,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你那边的亲戚,我就不必认了吧”后,连性格软的老好人方长庚也勃然变色了。
他着实想不到,自家侄女,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让自己的夫人受了这么大委屈!
不认焦氏那边的亲戚,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当着人家巩府的当家主母说出去,有多打焦氏的脸?
方长庚将手中喂了焦氏大半盅的党参乌鸡汤放到一旁丫鬟手里,心痛又怜惜的握住焦氏的手:“夫人,让你受委屈了……”他想起焦氏的隐忍,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曾主动开口告一句状,心里更是怜惜焦氏的心善。
焦氏一副虚弱的模样:“也是我不该动怒……”
哪有别人犯了错,受害人还反而检讨自己的道理!
方长庚安抚了焦氏一番,回过头去看向厅中间坐着的方艾娘,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方艾娘一见向来脾气和善的二叔露出这副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焦氏已经算是跟她撕破脸了,方菡娘姐弟三个更别提,对她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那个小崽子焦嫣容更是个小气任性的……要是她再不抓住方长庚,那她算是在焦府里待不下去了。
方艾娘这才害怕了。
眼下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她连忙跪下,膝行到方长庚面前,抱住方长庚的大腿,面露悲戚,挤出几滴后怕的泪水,哭诉道:“二叔,我知错了。我当时也是气晕头了……”
她偷着看了方长庚一眼,见方长庚虽然没有拉她起来,但也没有推开她,心里安定了几分,继续哭诉道:“二叔你有所不知,夏天这女子衣服这么轻薄,一下水后都贴到了身上,那巩家少爷把我救起来,就等于跟我肌肤相亲了……我的名节都没了……我只是想为自己求个公道而已,不然我就只能去撞墙自尽了……”
她一边哭啼啼一边喊道:“可二婶非得说,我俩是姐弟,是亲戚……意思不就是说巩公子不必对我负责吗?我气急之下才说出那番话,我也不是故意的……既然我名节已毁,那我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方艾娘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假意起身向一旁的墙上撞去,屋子里丫鬟婆子那么多,又怎么会让她真撞着?自然是一把拉住了她。
方艾娘边哭便嚷着要去死,方长庚还是第一次见花季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要寻死觅活的,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是自己亲侄女,一时间也颇有几分头痛。
“你们放开她。”方菡娘冷冷的站了出来,对着那些拦着方艾娘寻死觅活的丫鬟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