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谦咬牙切齿,虎着脸狠狠盯着宋宜晟安静下来。
宋宜晟却是三分得意七分平淡,装得一本正经:“大人明鉴,方谦说是从本侯手中得到的这本账册,那本侯倒要问问,他从何得来,为何宋某对此一无所知?”
方谦脸色一沉,他之所以全叩在自己头上就是因为不想牵连到“莫小姐”。
如今情况尚不明朗,莫小姐还在宋宜晟的人手里,若他将莫小姐的身份说出,只怕会引起宋宜晟家人的报复。
方谦尚不知道,别说是宋宜锦已经入狱,就算宋宜锦当了天星,封了宋贵人,也动不得他的“莫小姐”了。
“你休想狡辩!”方谦眼一转,便对三位主审抱拳一礼:“大人明鉴,这账簿是下官从他庆安侯府的库房密室中盗出的,库房密室足有三把钥匙,当日失窃你还闹得满城皆知,宋宜晟,这件事你抵赖不得吧!”
屏风后的长宁止住动作,暂且坐回原处。
这些日子里宋宜锦并非唯一一个成长的,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成长。
方谦也是如此。
他在狱中怕是没少翻来覆去想这堂审上的对峙,这才有今日的不落下风。
宋宜晟上下打量方谦。
这愣头青今日倒是出息了,又忘记是谁在庆安擒下他,险些要他小命的事了。
“方谦,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当然本侯是丢了东西,但本侯丢的,却是本侯父亲留给本侯的传家之宝,与这账簿何干?”宋宜晟嗤笑。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丢的,是传家之宝?”
“笑话,本侯丢了什么本侯自己不知道?”宋宜晟轻蔑一笑,“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本侯丢的不是传家之宝?”
宋宜晟一口咬定他与方谦所呈账册无关。
这虽不足以洗脱他诬告的罪状,却是一个极为难缠的理由。
因为如此,即便证明柳家是冤枉的,也无法证明宋宜晟和郑安侯与此冤案有直接的联系。
宋宜晟不愧是宋宜晟。
可真是巧言令色,擅钻空子。
长宁眯了眯眼,端起手边茶盏。
倒是银乔紧张的手揪来揪去,一张帕子都被捏出十八个褶子。
而大堂上。
方谦到底是个耿直汉子,即便经历过这么多,学了些勾心斗角,但终究不是宋宜晟这条老狐狸的对手。
他嘴巴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真要说证据他是有的。
莫小姐以善云之身在宋宜晟府中为奴,助他偷得证据证明自己父亲清白,说出来也算是一份证据。
只要请莫小姐上堂对峙便可。
但这样一来,便将莫小姐的身份公开,莫小姐的奴契怕是还在宋家,到时候可如何脱身。
而且她一个女儿家,若上了这大理寺大堂,还顶着一个奴字,日后该如何见人?
方谦有时想起那“莫小姐”充满斗志的眼神,就担心她一朝复仇成功,便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再加上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宋家的逼迫。
方谦简直不敢再想。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庆安侯府中得到的?”成大人也问。
秦太傅眉头也蹙。
这个细节是他之前所忽略的,现在宋宜晟矢口否认,似乎的确需要证据。
方谦却闭口不言。
他堂堂男子,若连一个无辜女儿家都保护不了,还凭什么给柳老将军复仇。
“大人明鉴,方谦七品之身,岂当不得证据。”
雅间中,长宁饮茶的手一顿。
她料想,方谦这样忠良之事必不会供出她来。
“方谦,你是告状的人,这天底下哪有告状之人自己做证人的道理。”宋宜晟逼近一步,眼睛不忘瞟向屏风:“还是好好想想有没有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