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面审王维庆的工作,郭建峰很干脆让文沫该干嘛干嘛去,他们这人手足够,用不着她必须留下。
好好的情人节,一波三折之后,聚少离多的两人终于有了喘息。
李承平开车将他们送到市区。华姓队员十分有眼力件儿地离开,不当八百瓦的大电灯泡。
难得的相处,还是情人节这样粉红色系遍街头的时间,文沫印象中自己从未过过情人节。以前她是工作狂,对洋节日不屑一顾,再加上几段糟糕至极的感情史,她要还对爱情抱有幻想,也真对不起这么多年长的岁数。
不过嘛,现在她似乎可以期待一下,两个骨子里都不浪漫的人,也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不知道会有会有些别样的惊喜呢。
忍不住抬头看看与自己一起行走的程功。真好,活生生的真人,就在自己身旁,她能感受得到肩膀传来的轻微触感,令她心跳都在加快。
原来,真的遇到那个对的人,是如此幸福的事,最浪漫,莫过于携手同行,风雨同舟,白头偕老。
只是不知道,程功是否与她是同样感受。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瞥他,有种近乡情怯的小女人心态。今天从看守所门口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相遇开始,到现在肩并肩与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一起逛街,虽然一直没几句交流,可所有的体验对文沫来说都是新奇的。
褪去冷硬坚强的伪装,她也不过是个渴望爱与被爱的正常女人,没有便罢了,明明有这么一个人,既可靠,又忠诚,她何德何能,自然会好好珍惜,这与她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不冲突,皆大欢喜的好事,再端着装着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一路沉默,直到看到间甜点店,程功才拽着文沫进去,找个地方歇歇脚,他实在是累惨了,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华宁彬的任务已经完成,当天就会返回归队。但程功却还另有任务。
部队里的保密纪律比地方警察要严得多,哪怕现在程功名义上已经离开部队,与原单位就没有牵绊了,但多年的军旅生涯,服从命令和严格保密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头里,时时刻刻不敢或忘。
王维庆回来是绝密,知悉范围很小,程功能不顾自己刚下飞机,给文沫用未经过加密处理的手机拨打电话,暴露位置,其实不像他的风格。
他爱文沫,可也爱得理智,早已经不是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违反纪律的事他绝对不可能干得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冲动的后果,很可能就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还有一个词,叫事急从权。
押送王维庆只是保密级别很高的行动,对时间的要求其实没那么紧迫。王维庆虽然为了暂时保命,走投无路之下来自首,可是自首后对自己的问题多是回避态度,出卖别人倒是出卖得毫无压力,至于他失踪的儿女还能得他一两分关切,与他的儿女一起失踪的妻子嘛,他从始至终连问都没问一句。
所以,其实他们最开始的想法,是用王维庆来作饵,引着境外派来的杀手过来,好多抓几个。境外的走私分子虽然难缠,但抓得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骨头相对软和些的,好拿捏,总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们之所以选用了飞机,而不是开车押送,或者更保险的火车,实在是程功的另一项秘密任务并没有留给他太多选择的时间,自然越快越好。
他伸手摸了摸一直别在腰间的配枪,自嘲地笑笑,居然,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需要靠枪械来带给他安全感了。
真正面对过邪恶的人,才有资格害怕。程功的脑海中还回荡着临行前,队长与他私下里的对话:
处在禁啊毒第一线的战士,不管是军人还是警察,自己与家人的安全时时刻刻都受到威胁。毒啊贩都是没有人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反正他们烂命一条,被抓住死刑稳稳的,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最可怕,因为他们最豁得出去,什么事都敢干。
穿上这身衣服,接过这把钢枪,扛起保卫祖国边防线安宁和平的重任那一刻,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毒啊贩的眼中钉肉中刺。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在毒啊贩的眼里,缉啊毒警察和边防支队的武警战士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西南边陲,有个小城叫帕敢。这座人口不足十万的全国N线小城市,在普通民众心里自然如隐形人一般存在。可是对于公安系统内的人来说,却是如雷贯耳。
因为一座山的那边,就是世界闻名的毒啊品输出基地。便是当地居民再如何想要安居乐业,靠着双手过上美好生活,也得看外面愿不愿意放弃背后的一条天然走私线。咱们自己人不出去捞这偏门,可架不住有想要进来借道的犯罪分子。
久而久之,帕敢的治安环境一年比一年恶劣,等到国内多座城市莫名多出来的毒源纷纷指向它时,这座世外桃源一般山青水秀的小城,早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批发市场,商品是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帕敢的公安干警们人数不多,加起来不过三百余人,占总人口数的比例已经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如今,十年过去,最原始的三百余人,十不存一。
帕敢靠着越国那一边的山林间,有着数百坟茔。它们有新有旧,有高有低,有干净有残破,却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墓碑。一座座突起的坟包,风吹过沙沙地响,平添了几分悲凉。
与最邪恶的一群人打交道,代价是惨重的。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并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每一次与毒啊贩的激战,都会有战友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