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远对江北的环境并不熟悉,车子经过每一条路,秦修远都好似瞧见了新鲜的事物。
他总会有意无意地问沈如故,最后,也不知怎么聊到了小时候的话题。
秦修远望着她,道:“给我讲讲,你在江北的童年。”
“不就是上学堂听夫子授课,回了公馆,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别的趣事。”沈如故如此回应。
他却笑了笑,道:“你的话,很敷衍。”
她同样笑而不语,沈如故不会告诉秦修远,每一个地方,都有过她和沈崇楼的足迹。
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车子这时停在了新仙林的门口,许秘书下车,给秦修远打开车门,问秦修远是他进去请安容小姐出来,还是大家一道进去。
秦修远转而看了一眼沈如故,对她道:“你先待在车上吧,我去去就来。”
然而,他这个所谓去去就来,却在里头逗留了许久的时间。
等沈如故瞧秦修远出来之时,他的面色极其难看,秦安容却是被许秘书拖出来的。
新仙林里头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都探着脑袋出来看外面的动静,他们私下议论着,按道理,秦安容应当不好意思从而消停点。
可实际上,并未如此,她非但没有消停,还叫得越发大声。
“救救我。”秦安容对着新仙林的老板娘求救,嘴上还胡言乱语道不认识秦修远。
沈如故瞧着情绪不太对劲的秦安容,此时此刻的秦安容和之前她在莅临公馆见过的截然不同。
那日的秦安容别有韵味,现在的她近乎骂街的泼妇,她的衣衫也不是那么的整齐,像是被人解开的痕迹。
总之,秦安容的样子,让沈如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随着秦修远走近,沈如故越发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她刚想下车给他们开车门,却听到秦修远脸色骤变,反头朝后面厉吼。
“不想回南京,是吗?”秦修远走路有些吃力,却也使出全身的力气拄着拐杖朝秦安容走去。
紧接着,沈如故瞧见惊人的一幕,秦修远掐住了秦安容的脖子,怒声道:“若不念在你是我小妹,我宁愿你死了。”
秦修远对秦安容有着很浓厚的感情,沈如故不知晓究竟要发生怎样的不愉快,才会让秦修远如此生气。
秦安容被秦修远的语气吓到,唯唯诺诺地躲在许秘书的身后,许秘书看了一眼秦安容,皱着眉,对秦修远道:“少东家,别生气,你明知道她现在不清醒。”
沈如故听到许秘书如此说,心中有了数。
沈昭年在江北一直控制的东西就是大烟,很多高档交际场所,都是有钱有权之人,喜欢贪图享乐,也追求抽大烟时的神仙之感。
当初沈昭年会去新仙林,也是为了亲自查看有什么人在做大烟的交易,这些沈昭年在饭桌上,和沈崇楼讨论过,沈如故便知晓一二。
但沈昭年在新仙林非但没有找出大烟交易的幕后人,反倒迷上了秦安容,后来大烟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沈如故望着秦安容那双空洞的眼睛,秦安容上次明明只抽女士烟,怎么会碰那种东西呢?
她替秦安容感到惋惜,沈如故朝秦修远看去,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早就阴沉到了极点。
秦修远心情多糟糕,沈如故能够理解,谁愿意看着自己血脉相承的人,堕落到如此境地。
秦修远却在这时,绕到了许秘书的身后,将秦安容拉了出来,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单手就掐住了秦安容的颈脖。
紧接着,秦修远对秦安容吞吐着薄冷的气息,语气暗沉:“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不堪,也不会碰大烟的么?”
即便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好,可言语中还夹杂着不少无奈的语气,他眼里令人为之动容的是悲恸。
秦安容因为秦修远的话,好似拉回了些许清醒意识,眼里划过的亮光,却让她更加害怕面对秦修远。
她一直低着头,好似没脸看他。
沈如故瞧着秦修远的五指,松了又松,她知晓,秦修远其实并不是真的要秦安容的命。
他只是太生气了,气到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而且,还近乎无奈到绝望的境地。
“好了,别这样,很多人看着呢,先给她安排住宿,再好好谈谈。”沈如故只好劝慰秦修远。
秦安容没有一个良好的住宿环境,倒不是说住的条件不好,却不正当,一个是新仙林,一个是莅临公馆,沈如故才会想到说另外安排住宿,大家平静的谈一谈。
秦修远倒是听了她的劝说,松了手,然后朝许秘书使了眼色,许秘书将秦安容强制地押上了车。
秦安容的样子很变动,坐在后座,挤在秦修远和沈如故之间。
“你好,又见面了。”沈如故见秦安容盯着自己看,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