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为首,带队向着铁笼走去,胡大人脸色晦暗,双手抱揖对着十位奇士深深一躬,再抬头时一双老眼水光隐隐:“是老夫把诸位奇才带来燕国,不料却害了你们的姓命,胡某无能……”
话没说完,宋阳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轻声道:“甭别扭,打着看,有什么话等我们出来再说。”
胡大人愣住了,出来再说?我倒是还能说,可那时你们还能有人听到么?
宋阳笑容轻松,十位南理奇士走入铁笼居中而站。外面的力士松动绞盘,铁门徐徐闭合,隔绝了笼子与外界,而这个空子里,笼中发生了件让人没想到的事情:
回鹘主将阿夏带队上前,先对宋阳施礼,虽不是全礼貌但恭敬毕现,宋阳回礼同时对阿夏说了句什么,再之后回鹘武士把南理人尽数挡在了身后。
燕人议论纷纷,就连同在笼中别国武士也面露疑惑,回鹘人要护着南理么?中土世上相距最远的两个国家,什么时候变成盟友了?
回鹘、阿夏已经表明了态度;而在铁笼之内,还有一份不用摆出、只于双方心中都明白的态度…燕主将罗冠与宋阳的目光碰触了下,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些笑意。
宋阳转回头,对施萧晓低声道:“待会打起来,你我着意护着点大伙,应该没人直接来找咱们的麻烦,就注意别被恶战殃及到。”
施萧晓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个角落中的吐蕃主将扎西平忽然措阴声冷笑,汉话半生不熟:“南理想要托靠回鹘庇护?离得有些太远了吧,还不如并入我们吐蕃,我家王上宅心仁厚,多半会赐丰隆一个藩主位子,南理子孙万代永得吐蕃护佑,岂不是好。”
宋阳都懒得去看他,头也不抬地应道:“不用了,昨天晚饭的时候商量好了,明天午饭的时候南理回鹘南北出兵,就此瓜分了吐蕃,以柴措答塔宫为界,南面归吾皇丰隆;北边归回鹘大可汗。”
柴措答塔宫是吐蕃大活佛的金殿,是高原上至高神庙。
阿夏闻言,露出个狐媚笑容,问宋阳:“柴措答塔宫又该怎么分?”
宋阳想都不想:“一楼我的,二楼给你……它一共几层?”
扎西平措勃然大怒,心中的圣地被敌人随口亵渎,哪还忍得下怒火去等待开战号令,怒吼一声,率同手下发力急冲,阿夏大笑了一声,双手弯刀挥舞如风,招呼手下冲锋迎敌!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景泰就猛一挥手,又是一声炮号震耳,一品擂就此开始,罗冠弯弓一箭直取犬戎首领,麾下好手刀剑并举飞扑草原宿仇。
南理这边没有丝毫迟疑,宋阳横执龙雀,施萧晓大袖鼓荡,护住自家同伴后撤。
……除去南理,中土另外四座强国仇怨复杂,燕人最恨犬戎,其次憎恶吐蕃;犬戎把燕人视作生死仇敌,但他们对回鹘也恨之入骨;吐蕃与回鹘誓不共存,对大燕就稍差一些,可仍是百年之敌。
而大燕和回鹘并不接壤,不存领土之争,并没有直接矛盾;吐蕃与犬戎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可无论是中原与沙漠,或者高原和草原,即便没有长年兵祸,彼此间也全无信任可言。笼中争胜,根本就不会有盟友,哪怕是临时的结盟也不可能存在,除了自家武士人人都是仇敌,除却乱斗、混战,绝不会有第二条路走。
可景泰不知道宋阳的颈子下挂着萨默尔汗的火芯玉,更不晓得因为陈返,宋阳与罗冠结缘。
对阿夏而言,宋阳就是王驾;在罗冠眼中,自己只有‘半年’可活,宋阳是师父晚年唯一的依靠。两个人非但不会伤他,还会拼劲全力保着他、护下他的姓命……是以景泰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本来应该是一场混乱恶斗的一品擂,因为南理人的加入,突然变得‘有秩序’了。
刚刚进入铁笼时,宋阳对阿夏低声说的那句话是:放心大燕,可以专心对付吐蕃。
而罗冠修为惊人、又久历江湖,心思岂能差得了,虽然之前不知道宋阳和回鹘的关系,可是一见阿夏和手下武士的态度,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专心对付犬戎,把草原上的狼子打掉…只杀光犬戎还不够,自己手下的燕‘卒’也得死干净。这样一来,只要回鹘再杀光吐蕃,笼子里剩下的便统统是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