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似地在大街上奔跑,到处寻找。头顶夜色如粘稠的墨汁,浓得化不开。霓虹灯将变幻的彩色投向浓黑的天幕,遮挡了一切星辉。川行的车流,商场震耳的音乐,路边一对对恋人们的调笑,这个城市依旧繁华喧嚣,却孤独得令人生不出一丝暖意。
看见高瘦的身影就上前辨认,却是一次次道歉,一次次失望。人潮人海,人影憧憧,唯独找不到你。我真的累了,太累了。这世间还有怎样的悲伤,胜过干渴而不可得,思念却无可触及?你远在虚无缥缈的云层之上,与我隔了何止千里万里?
我蹲在街头抱头痛哭,周遭一切喧嚣皆与我无干。无数脚步从我眼前匆匆走过,偶有稍作停留,却无一句关切的问候。身后的商场里忽然停下了喧闹的舞曲,一支小提琴曲悠扬响起,行云流水的琴声仿若空灵的高山流水。一双朴实的布鞋在我面前停驻,鞋子很大,是双男人的脚。小提琴曲中插入了钢琴声,淙淙荡荡,宛若春愁。琴声转为绵长,轻灵的音乐仿如一阵风,轻飘而来,轻卷而去。
那双停驻的布鞋终于离开了,身后的音乐声也渐渐歇止。我哭得累了,仍蹲坐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眼前有一瓶矿泉水,还有一包面包。我惊讶,四下张望,看见远处有个高瘦的背影,身穿白色T恤,离我已越来越远。我站起身想追过去,不料双腿麻得不行,呲牙咧嘴地敲着腿,好不容易等麻劲儿过去,我再起身追时,那背影已融入人群再也寻觅不到。
不是说,“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我转过身,搓了搓眼,再转过来,还是没有。苦笑一声,终究是我的幻觉。
为卑摩罗叉大师办了后事,将那些猫狗领回家,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我对相亲再也提不起兴趣,将小什带大,就这样过完一生也罢。
那之后我经常读佛经,从两千多年前的智慧之书中汲取精神的能量,倒是领悟了许多。原来我有太多执念,堪不破的烦恼难以转换,都堆积在心里成了垃圾。那次的痛哭,与我,算是死过一回。借着读经修禅,清理心中的垃圾,身心内外皆变得清晰与透彻,反而觉出平和与宁静。
可我这种状态在旁人看来却有些不正常,父母请来张熙为我开解。他见到如老僧入定般捧着佛经研读的我,不由叹气:“艾晴,你这是在做什么?天天看佛经,这是要彻底悟了么?”
我放下佛经,静静地笑一下:“我只是觉得佛经很有意思,每次看时,都能净化心灵——”
“打住打住!”张熙一脸头疼状地打手势,“别跟我宣讲佛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什么该信,什么存疑。”
“那我们就来讲讲你感兴趣的科学。”我为他倒上一杯清茶,悠悠说道,“科学越发达,越能证明佛法的精妙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