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徐蔓当然要从上海回到榕城,母亲四月份去世了,家里就独居的父亲。父亲已经八十岁了,年事已高,身体虽然有些不好,却对生死一事看得极开。
妻子去世后,老头子就直接住进养老院去了。这对一直照顾父母的徐芳来说,不得不说是个打击。可是,父亲坚持着,说着这养老院是他老早就决定的事,他和妻子不管谁先去世,另一个就去养老院。而且,养老院有很多的老人,苏老爷子更喜欢那种和一堆人在一起的日子。于是,徐蔓每个假期都要回来榕城去养老院探望父亲。
今年的元旦才刚过几天,徐蔓就再度返回了榕城,不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父亲或者姐姐,而是因为沈迦因。她怀疑那个婚纱设计师就是沈迦因,尽管她不愿相信沈迦因可以走到这一步——那个土包子沈迦因,怎么会设计婚纱?还会得奖?难道是覃燕飞动的手脚?可是,覃燕飞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种种疑问,促使她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尽管她早就决定彻底离开顾逸昀的世界。
元月中旬,徐蔓来到了榕城,按照徐天霖给她的调查结果来到了沈迦因的婚纱店。
得知沈迦因得奖后,覃燕飞就开始着手为她寻找店面准备开店,而沈迦因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覃燕飞在榕城毕竟是有根基的,想为沈迦因找个地方开婚纱店还是非常容易的。婚纱店就选在了榕城市商业区的一条名为武陵路的上面,一共是两层,面积约八百平方米。
除了店面和工作室,就是要找个做婚纱的工厂,不过,这个要和沈迦因商量来选。他是知道的,有些设计师是要求手工缝制衣料的,至于沈迦因有什么要求,必须要征求她的意见,他不能随便做主。还有,她要有一个团队,不光是销售,还有助理,总之,需要一个团队,而不是像她过去那样随手画画就扔了。
他看得出来,她的设计缺乏正统的训练,有种自然的感觉,野性,或者温婉,不管是什么感觉,都让人有种“这就是来自心灵的创作”的想法,而这也是评委会给她的作品的评价。断断续续从事传媒业多年,覃燕飞也算是半个专家,他很清楚,像沈迦因这种完全凭借天赋而做事的人,或许很快就会面临着天赋耗尽的危机。而一个专业的团队可以及时为她提供讯息,让她思维活跃,保持积极的创造力。
在沈迦因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覃燕飞已经秘密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等两人从上海出席完活动回到榕城,他就直接带着她去了婚纱店,只是店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外玻璃上都贴上了广告,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这是——”她看着他推门进去,问。
“你先看一看,如果在这里开婚纱店的话会怎么样?”他问。
沈迦因哪里知道他问话的目的,就认真地观察着这一间将近四百平米的店面。
覃燕飞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跟着他。
“怎么样?”覃燕飞含笑问她。
“呃,开婚纱店的话,完全够用的,作为一个中小型的店。”她认真地答道。
覃燕飞点点头,问道:“你喜欢大一点还是这样?”
“我?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她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把这里租下!”他说。
“租下?”
“嗯,你难道不想开一个自己的婚纱店吗?只卖你的作品!”覃燕飞道。
她看着他,好像他也没有开玩笑。她是想过开婚纱店,只不过那是她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租赁合同,我早就签好了。这是你的店,你来负责。不过,开店需要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承担,你只需要负责设计就好。等我们的婚纱开始上市,收入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沈迦因呆了,这,这简直太意外了!
他怎么——
“好了,别犹豫了,我们要开工了,你刚拿了奖,要趁着这股热乎劲儿,赶紧入行。你可别偷懒,我是无情的监工,要监督你干活的!”覃燕飞微笑道。
沈迦因从他手里拿过合同,双手不禁颤抖着。
不要再矫情了,接受吧!
“好,说定了,我们对半分!”沈迦因道。
覃燕飞点头,道:“那就尽快开始装修,明天会有装修公司过来,我已经让三家公司去做设计了,明天你亲自挑选用哪一家。走,咱们再去个地方。”
说完,他就拉着她的胳膊关上了店门上了车,直奔附近的一个小区,进了一幢高层。
沈迦因跟着他,电梯停下来,覃燕飞走到一扇门前,按下了一个密码,门一拉就开了。
“这是什么?”她问。
“进来看看——”他面带喜悦。
不用问,又是他的惊喜。
这是一套面积不大的公寓,约莫一百多平米,却完全不像是家,而是工作室的感觉。覃燕飞领着她四处看着,给她说哪里哪里可以做什么。
“这是你的工作室,不错吧?我让Lisa布置的!”他含笑道,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已经看到她在这落地窗的房间里画图。
“燕飞,我,你怎么,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我都,我都没想到会这样——”她望着他,问道。
他却只是笑了下,道:“我说了,你要开始做设计赚钱了,我可是你的金主,你要好好干才行!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燕飞——”她叫了他一声。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并不需要听你的感谢,我需要你开始正式投入我们的新事业!”说着,他笑了下,道,“哪天公司倒闭了,我就来投奔你,你可要好好赚钱才是!这就是我的新投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开玩笑的,赚钱什么的都无所谓,你只要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就好,其他的东西,我会找专业的人来做。”他补充道。
沈迦因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覃燕飞好像很了解她,而且总是为她考虑。尽管两个人早就说清楚了是做朋友,可现在,他们的关系明显不是朋友了。如果她坚持这是朋友,那她就必须努力来平衡这层友谊!
“我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你现在可不能摇摆不定了,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我现在也要赶你!”他抓着她的肩,注视着她的双眼。
“燕飞,我,我觉得,这一切一直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她犹豫道,或许,她也是太意外,太兴奋了吧!
事实上,覃燕飞也感觉到了她这几天的疲惫和茫然,毕竟是他硬生生地把她拽上了这条路,哪怕她自己也有这个念头,可她的愿望还没有强烈到必须这样做的地步。而且,她,不自信!
“你,不相信自己,是吗?哪怕是你得了奖,你也不相信自己?”他问。
沈迦因点头。
“你这样质疑自己,怎么去面对更多怀疑你的人呢?那些人,巴不得你现在这样想,然后放弃你的梦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人愿意多一个潜在的对手!所以,你要想让别人闭嘴,就必须用你的实力去证明。现在我们开店,才是你事业的第一步。你不是跟我说,你想要看别的女孩子穿婚纱的幸福表情吗?你为什么不想看看她们穿上你设计的婚纱走向幸福的样子呢?”覃燕飞望着她,言辞恳切。
是啊,她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而更多的,她是想让那些拥有幸福爱情的女孩穿上她亲手设计的婚纱,去实践她没有机会去实践的梦想,去走过那一条她永远都不可能走过的红地毯!
“我这个人,真是差劲!”她笑了下,叹了口气,望着他,道,“燕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钱打水漂的!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一起加油了!”
覃燕飞笑了,看着她抬起的右手,和她击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