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挽菊一个丫鬟对上盛怒下的老祖宗,会是个什么下场。
若是挽菊为此丧命,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
挽菊还想再说,却被锦澜摇头打断,“你不必多说,咱们一同来,就得一同回去,我绝不会遗下任何一人,独善其身!否则还不如乖乖待在藕香榭里听天由命。”
尚嬷嬷和祝嬷嬷也郑重的点头,碧荷则拉着挽菊的手,眼泪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挽菊当场便红了眼圈,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众人陷在原地手足无措时,假山那头隐隐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让所有人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窟窿。
老祖宗让人寻来了!
外院虽极为宽敞,可她们躲的假山也不算什么隐蔽之处,只要有心寻找,不过几盏茶的功夫罢了,且若是惊动了守门的小厮,一切都完了。
五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越是如此,脑海中便越是乱麻,根本想不出一丁点儿法子。
“别急,别急!天无绝人之路,定会有什么妙计能脱身。”锦澜死死攥着帕子,嘴里碎碎念叨。
妙计...妙计!祝嬷嬷双眼猛地一亮,急忙翻找起挂在腰间的荷包,从头里扯出一枚小巧的香囊,忍不住低声呼道:“姑娘!”
众人被这声低呼惊得一愣,纷纷抬眼看向祝嬷嬷。
“姑娘,这是奴婢进府前,北静王妃所赠的香囊,说是见着姑娘再打开。”祝嬷嬷将香囊递给锦澜,她见到锦澜一时难以自持,竟忘了一件事,这会儿听到锦澜叨念,才幡然记起。
北静王妃?锦澜顿了下,也不迟疑,拿起香囊便打开,两指探入囊中,轻巧的夹出一张叠得四方的小笺,翻开一看,上头用簪花小楷写着一个“西”字。
字迹娟秀,应该是北静王妃亲笔所致,可这“西”字到底是何意?
“难道,是西角门?”尚嬷嬷猜测着,西角门是下人们进出府邸采办时走的偏门,平日里主子们出入从来不走此门。
祝嬷嬷听了却连连点头,“是了,方才奴婢随王妃入府时,外头已经停了不少宝车,王妃嫌吵闹,便让人将马车赶到西边候着。”
这么说,北静王妃是打算帮她们脱身?
锦澜来不及多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作想北静王妃为何如此尽心尽力的助她,只将小笺一折,往香囊里一塞,就对尚嬷嬷道:“咱们走,去西角门。”
西角门在外院最偏僻的角落里,平日里除了采办的管事和下人,甚少有人来此,不过门前也有一位婆子守着,正坐在门槛边上拍蚊子。
今儿寿宴,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都得了好,唯独她们这些粗使跑腿的,只不过得了些赏钱,连三等席面都混不上。
她心有不甘,却不敢擅离职守,只好边拍蚊子边小声啐骂着,正骂得欢心,眼角隐隐瞥见一道人影,不由警觉的喝道:“谁?”
“哟,姐姐好尖的眼儿。”祝嬷嬷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那守门婆子接着门上挂着的灯笼,狐疑的打量了两眼祝嬷嬷,“你是谁?在哪院子当差?三更半夜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祝嬷嬷不慌不忙,笑眯眯的道:“我在长寿堂当差,是奉了老祖宗的吩咐,给姐姐送赏钱来了。”
一听祝嬷嬷提及在长寿堂当差,守门婆子的脸色骤然一变,满面讨好谄媚,“原来是在老祖宗跟前当差的姐姐,说起来,赏钱不是才给过吗?”
“瞧你说的,老祖宗宅心仁厚,念及咱们当差辛苦,又特地下了赏,还置了副三等席面在常青园里头。这不,我匆匆过来,就是给你赏钱,知会一声的。”说着祝嬷嬷便从腰间摸出块不足一两的银裸子,晃了晃。
那守门的婆子目光立即粘在了银裸子上,舍不得移开半分。得了钱,她这才信了祝嬷嬷的话,咧嘴呵呵直笑,对祝嬷嬷又是福身又是作揖,“多谢姐姐。”
祝嬷嬷忙躲开,道:“谢我做什么,得谢老祖宗。”
“是,是,姐姐说得是。”守门婆子捣头如蒜,朝着长寿堂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才起身,收好银裸子后,才搓了搓手,迟疑的道:“那席面......”
“已经开了,去了不少人。”祝嬷嬷故意朝着常青园望了一眼,这些都是方才尚嬷嬷特意指出来,她记在了心里。
“啊!”守门婆子当即便有些按耐不住了,可她走两步,又缩了回去,看了看门,一脸犹豫。
祝嬷嬷心知火候已到,便笑着对那婆子道:“原本我还要到大门去给小厮们送赏钱,看在姐姐面善的份上,我便替你看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得早些回来,可别误了我的差事。”
那婆子是千恩万谢,连连应声,急不可耐的一溜烟小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待她一走,锦澜等人便急急从假山后出来,打开西角门,顺顺当当的出了侯府。
西角门外的灯笼不必正门处的多,昏暗灯光下,一辆高大宽敞,宝盖朱身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
锦澜在挽菊和碧荷的搀扶下上了车,撩开锦帘正准备往里钻,没想到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