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清临兄如此恼怒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做些许小事罢了,缘何这般怨气冲天?况且某还未说什么,你便先言不知,难不成清临兄还能掐会算?”
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和顾清临本尊坦诚相见,彼此揭开了身份;也许是一直追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些许的线索;也许是因为收到了叶婉茹这一封暗含担忧的信笺。
致使段恒毅心中的那些担忧都纷纷藏匿起来,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能让人心生欢喜,而恰恰他最有体会,所以他才想要问问顾清临究竟待孔笙孔大人之女采薇如何。
顾清临和他提出过想要去见一见顾府的两位夫人,也在回金陵之初便约见了旧时的三两好友,却唯独没有提过这位对他情有独钟的孔采薇。
他越是避而不谈,他便越是觉得他有些欲盖弥彰。
“怨气冲天?你占了本少爷的身份,难道还想要本少爷对你感恩戴德不成?不管你问什么,某都是不知!”
微微拧着眉的顾清临并未抬头,而是认真地在账册上记录着,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地带着怨气冷笑一声。
“你这不知那不知,可不就是一问三不知吗?”
好心情的段恒毅,丝毫没有被顾清临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震慑住,反而心情大好地起了揶揄的心思。
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倒着坐在了桌前,看着顾清临认真的把每一箱里面的金元宝和银锭子的数量和重量记录在册。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后,段恒毅便忍不住啧了一声。
顾清临的字便如其人一般,看似规矩,但又能从那些字上看出一股狂放不羁的姿态来,便像是他这个人一般。
这字体他曾临摹了许久,如今再看,他笔下的字与顾清临本尊的字已经难辨真假,可如今再一细细比对,终究是少了几分狂放多了几分刚毅的。
这些都像是早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难以磨灭的。
且他发现顾清临十分的抗拒自己窥探他的内心,但这也恰好能说明他的在意。
也只有在意,才会让他如此的避之不及。况且避而不答本身便是一种有意遮掩。
记完最后一笔,顾清临甩手把手中的毛笔甩进了笔洗中,溅出来的清水带着几滴墨汁飞溅在桌案上,更甚有几滴墨水直接溅到了他的衣袖上。
顾清临看到袖口上的一两点墨污,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旋即拧着眉问道:“这么大一笔钱你当真打算全都上缴国库?”
“不上缴,难道当真要被收买吗?做一个会审时度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佞臣?”
“你可有想过,这世道若都如此,我等又要如何苟活?”
段恒毅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眼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认真。
顾清临缓缓踱步到帐口,对着已至中天高高悬挂的月轻叹一声。
“世道便如此,你又如何苦挣?天下间之事不过是大同小异之势,尔如此又有何意!”
听到这句诘问,段恒毅便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似乎哪一句都无法表达出他内心里的所想和感受。
且他也感觉到对于此,顾清临不是没有半点怨言的。
就像他看不惯顾言父子的奸诈诡谲一样,就像他宁愿被孤立、被排斥也不愿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