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但这种惊诧却不是因为春杏儿的身世,而是他诧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位马御史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李独看向春杏儿眼中带上了些许的怜悯,春杏儿认了罪,便等于是在等死。
要是没有他,春杏儿大可隐姓埋名继续活着,而非是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这个马御史……还真是人如其名,当真是个铁面无私之人。
春杏儿和他落在马御史手中,当真是插翅难逃。
春杏儿的那些过往啊,他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也就是因为这些,他娘才容不下春、春芳,即使当年他家家徒四壁,母亲也容不得春芳给他做妾。
而今再次从旁人口中听闻那些不堪的过去,不知怎得,李独心中竟没有了往昔的怜悯,一阵阵的作呕在他心口翻腾着。
在他身下承欢的春芳,在未曾及笄时,便已经委身于已经花甲之年的老乡绅……
而她床上的那些技巧,又有多少是从此得来呢?
“呕——”
李独哇地一声吐了。
酸涩且带着一股陈腐的酸臭味在牢狱中开始弥漫。
脸上满是泪水想要努力地笑,却只能默默流泪的春杏儿听得这一声呕吐后,脸色蓦地变得僵硬起来。
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春杏儿只偏着头久久未动,眼中却尽是难堪。
马御史目光凌厉地回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在那一声声干呕的李独,有些恨恨地磨了磨牙,却是一语未发。
原以为这个李独还算是有担当的男人,却不想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张春芳遇见他也真是遇人不淑!
要是没有这个混账,这小女子……怕是还在瑞王府上当她的大丫头。
春杏儿眼中尽显难堪之色,这就好像把她扒光了仍在人流如潮的街头闹市般……
虽然如今她身上的衣物也并不多,但总归是有敝体之物,衣物敝体,便好似遮住了脸面,不至于太过难堪。
李独呕吐带给她的难堪,远比被马大人撞破丑事要更加让她感到难堪……
如此一来,便也算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能让李郎嫌弃至此,可见这么多年来的交欢,也只是交欢罢了!
轻叹了一声后,春杏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却是不再去看李独一眼,只声音清泠道:“大人,既然您已经知道,打算如何处置罪人春芳?”
见春杏儿并未哭诉求情诉苦,马御史不禁对春杏儿高看了一眼,说话也不像对待李独那般充满厌恶。
“杀人偿命,你可有感到冤屈?”
听得马御史如此问,春杏儿稍有怔愣后温声浅笑,“并未。小女的心早就在当年随着爹娘满府的亲眷一起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能偷生至此,已经是小女的幸运。”
话落,春杏儿苦笑一声后恨声道:“只是未能手刃灭门仇人,小女心有不甘!只盼大人明察秋毫,莫要让那贼人再危害百姓。”
“若如此,世间又不知有多少像小女这般凄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