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御史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春杏儿,微叹一声后,正要开口将那贼人早就变成黄土的事情告诉春杏儿时,便听闻身后响起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匆匆赶来的宋大人一见春杏儿这般模样,便知道马御史已经把话说完,他赶来时只听了只言片语,却还是有些恼火马御史的不开情面。
“马大人您……”
“唉——”
宋大人长叹了一声,“这事怪我……”
一见到宋大人带着愧疚的脸,已经稳定心神的春杏儿眼中现出些许的激动来,旋即缓缓起身跪倒再地,默默地叩首后,这才抬头温声道:“恩公,您又何必自责,当年若是没有您,春芳早就该死了,偷生这么多年是春芳赚了。”
“你认出我了吗?”宋大人有些诧异。
“恩公您眉清目朗一如从前,只有心中疏阔之人才会如您一般,您虽比从前变老了些许,只是恩公的模样一直镌刻在心。”
“先前在堂前罪女是心存侥幸能逃过一劫的,是罪女贪心不足。只是罪女杀人在先,又偷生这十数载,也是该还债了。”
“罪女无以为报,但愿恩公您长命百岁一生安康无虞。”
说着,春杏儿又是一叩首。
对于春杏儿的叩首,宋大人不躲不闪只站在那里受了礼。
但他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复杂,颤抖着嘴唇半晌后宋大人才叹息一声,“都是命啊!”
“春芳秋实,也许这就是春芳的命。春芳开花的这棵树上开的花便是凋残之花,注定结不了香甜可口的果子。”
“苦涩的果子也往往留不到秋日便会随着风雨摧残而凋零,恩公您看,眼下这时节就快要到秋日了,春芳……”
春杏儿说这些的时候,虽是笑着的,但宋大人的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他记得当年看卷宗时,所记载张家被屠灭满门时,也是一脚临近秋日,眼下又是……
“春芳就是没这个命!”
春杏儿声音有些沙哑地笑叹一声。
“唉……”宋大人长叹一声,却是转头不再说话。
牢狱中关着的人,在他看来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都是该受惩罚之人,只有如今让他感到十分艰难,也是头一回,他觉得有些愧对身上的这一身官服。
当年包庇此女,他是不后悔的。
人都会有恻隐之心,他只不过是为官数载动了一回罢了!
心头有些怅然的马御史咬了咬牙,这才道:“当年害死你全家的恶徒早已经身首异处,就连那为官不仁的县令也早就死在任职途中。”
“如此,你的心结也该解开了吧?”
跪在地上的春杏儿怔怔地跪在那里,听到这样的话后,却像是变成了一根木头一样,久久未动。
良久后,才听闻春杏儿声音沙哑地大笑出声。
空荡荡的牢房中只闻带着悲凉的笑声回荡,在回音未消时,便又闻哭声响起。
“李独,你欺我!”春杏儿猛地声音凄厉地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