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且慢,”了缘止住了她,又道:“此物有灵性,只在早间巳时盛放,且施主族氏灵物,想必还要施主自己来取。贫僧多言一句,历来君王也有想得此灵物者,皆殁于兰亭之下,施主多加小心。”
桑梓微怔,侧过脸看向昏睡的云旗,点了点头。
了缘不放心又嘱咐道:“施主龙气蕴然,此妖物不敢伤你,若事态紧急,以血抵御便可震退此妖。”
“方丈多虑了,内子不会害朕。”桑梓轻声回他,并未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
太医院开的药物起了些用,夜间亥时左右,云旗终于慢慢醒转过来。
桑梓心力憔悴,趴在云旗枕边便睡着了,长发微乱地压在耳边,露出的小半边侧脸带着些许疲累苍白。
云旗觉得有了力气,便伸出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面颊,酸涩的凤眼里满是温柔情意。
桑梓察觉到脸上的酥痒,这才怔忪地睁开了眼睛。
少年趁机凑上前吻了吻她的鼻尖,又亲昵地在她脸颊轻蹭。
“可算是醒了……”桑梓抬起下巴回吻一口,同他温存了会后,便起身给他端来了桌案上的热茶,柔声道:“喝一些,暖暖胃。”
“嗯。”云旗乖觉地顺着她的手,时不时低头抿上一口。
“要不要我派人传些糕点来?”桑梓给他理了理鬓发,“饿不饿?”
少年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她憔悴的眉眼,低低道:“主人怎么累成这样,云旗好心疼。”
桑梓脱下外衫,掀开被褥同他躺在一起,闻言摇头叹道:“你还昏睡着,要我怎么放心?”
“没事了。”云旗挤过来搂住她,把脑袋抵在她肩窝,安抚道:“就被那钟撞了一下,已经好了许多,主人别担心。”
桑梓闭了闭眼,也不揭穿他,向后让两人贴紧,低语道:“没事就好,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嗯。”云旗轻吻她的唇角,眉眼缱绻。
两人都累极,不消时便安静地沉沉睡下了。
待夜过半,云旗睁开眼,朝旁边的桑梓仔细看了看,见人睡得沉稳,才小心放轻脚步下床走了出去。
他隐了身形,一路没有宫人留意,靠平日的记忆,极轻易地便遁入了坤宁宫内。
淑妃早已睡熟,内殿正中的桌案上,还燃着几柱烧了大半的香火,不用想也知他祭奠的是何人。
云旗走到床边,袖中猛地抽出一柄断刃,压在了淑妃喉边。
他本能在死之前多陪陪主人,都是这个人,毁掉了自己大半的心念。
只要这人还活着,仗着主人父亲的身份定然还要阻挠他们,既然如此……
少年眼中血光暗涌,按着刀尖就要割破皮肤,却又生生顿了下来。
可若我真杀了淑妃,被主人知道又会怎么想我?
她会伤心罢,再怎么说,这人也是她的生父啊……
而我已经学会害人,再不是她眼中那个纯然善良的小妖了。
云旗极为缓慢地向后收起了刀刃,只是伸出手置于淑妃额角上方,向里狠狠注入了一股妖力,接着猛地攥拳,将这人的神智全部抽了出来。
我虽不能杀你,却也不能任由你拆散我和主人。
待完成这一切,少年才松了口气,本欲转身遁走,却突然瞧见殿门昏暗的阴影处,正静静立着一个娉婷纤弱的女子,她默默看着这边,神情晦暗不明。
而那身形,分明便是本该在乾清宫沉睡的桑梓。
云旗瞳孔一缩,霎时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