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方面我还算懂些。”叔叔说话比较谦虚,对待正事,立马会从伤感情绪中拉回来,显示出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和职业素养。
“您接触过卫星电视接收装置吗?就是我们现在农村那些一家一户安装的,白色的小铁锅。”
“你算是问对人了”叔叔一下兴奋起来:“这一整套系统,我亲自参与生产的有支架、有你说的那白铁锅、有线、有插头、有分支器、放大器和调制解调器的线路板,这样说吧,几乎其中百分之七十的内容,我都生产过。”
这真是问对人了,这完全是往枪口上撞嘛。
“那现在,最便宜的一套设备,需要多少钱,能够做出来?我是说能够正常使用的那种。”
“你是说最低端但又符合国家技术规范的,是这意思吗?”
“对。”
“目前在我们浙江,最便宜的出厂价是1850元一套。听说广东那边还有更便宜的,但它的技术指标,是不符合国标的。估计可以凑合着用,质量没保证。”
“您说这1850元这种,是符合国标的,也就是说,是可以正规使用,达到基本效果和寿命的?”
“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对这感兴趣?”
我不好说非洲,也不好跟长辈撒谎,只是说到:“战友想做这方面生意,找我打听。”
叔叔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接着说到:“我不管你做什么,但这1850元,几乎没有再低的可能性,如果质量保证的话。”
“行,价格我了解了。叔叔,还有个技术问题,想咨询一下。现在这套装置,是只能接一个电视看,还是可以接几个电视,有没有可能,可以接十个以上电视?”
叔叔望了望我,笑到:“小庄,你肯定不是做国内的生意了。国内还没有这种做法。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一套装置接十多台电视,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大不了在调制解调的时候多个设置,在分支器和放大器上多一点成本。但在国内,根本不需要这样。因为,这样毕竟影响收看效果。况且,一家人,最多两三个电视,所以我们设置输出端口也就只有那些。如果要按你的方法改造,技术上虽然不难,但调制解调和放大器,当然得重新设计,单独做了。”
“那得增加多少成本,我说的是一套做下来。”
“如果要得少,这样做肯定划不来。但如果有了规模效应,这成本增加得也不多。这东西要找技术员计算,我只能大致估算一下。如果你要一千套,每套大约得增加八九百元。如果你要一万套的话,每套增加三百元就足够了。”
我懂得规模效应,但还是没有想到,规模效应竟然有如此明显的效益差距。所以,很多事情,听说与自己亲身经历,认识完全不同。
“叔叔,有您这专业答案,我就好跟我战友回复了。如果他真要做,我还来找您。”
叔叔笑到:“找我也可以,妍子,找你大姐就行。”
这就更放心了,有些琐碎的事情,老麻烦他老人家,我们心里还过意不过呢。
回来过后,我跟王班长汇报了基本情况,王班长听得摩拳擦掌,对我说到:“小庄,大生意就要来了,等我到非洲与那个官员谈好后,就跟你打电话,我们就开整!”
我和妍子不太理解,就三千万的生意,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你最好把他们国家的技术指标跟我发一份过来,我们还得重新设计一下,免得这边费了成本,那边还不合标准。”我是提醒他,要保持冷静。
但他的状态仍然保持着亢奋:“大生意,兄弟,大生意,能不激动吗?”
我笑到:“三千万的生意,大是大,也并不是好大,你好像没赚过钱似的。”
“兄弟,你佩服不佩服我的生意经,就说,佩服不佩服,做手机时我跟你说过的?”
当然,他做手机虽然只一年多时间,但他积累的经验至今有用,我和小苏他们,还靠这个发了点小财,二牛也靠这些经验立起了家。
我点头,表示承认。
“我不是跟你说过,坐商不如行商,行商不如官商。这句话,你忘记没有?”
“没有,你现在搞小商品到非洲卖,属于行商吧?”
“聪明。小庄,我们马上就可以当官商了。我觉得,我们有能力成为他们国家带垄断性质的官商。”
他这一说,我明白,官商利润高,带垄断性质的东西,利润肯定更高,我厂子的军队订单,不给我挣了大钱吗?
“我现在还跟你说,卖货不如卖管道,这句话是我新得出的结论,你想不想听?”
我当然想听,他嘴里迸出的,都是他经验的总结,有用而简单,这是学问的最高境界。
“卖货是一性利润,主要赚的差价。而管道呢?是长期收益,坐地收钱。比如自来水公司,当他铺好了水管过后,就坐地收钱了,一收就收几十年,这是不是大生意。做电网的也是这个道理。”
他这样一说,我明白了,在经济学上,这叫自然垄断行业,是坐地生财、百年老店的生意。
“包括银行,你看存钱的是别人,货款的是别人,它只是钱的管道,但它是最赚钱的生意。当然,那些拦路抢劫的,也算是做管理生意的,不过违法罢了。其实这不算最厉害的,最厉害的管道,是我到非洲才体会出来的。”
妍子觉得不可思议:“比抢劫还厉害,是什么生意?”
“土地是最大的管道,所有人都要生活在土地上。政权就是这管道的经营者,坐地收税,稳赚不赔。我看许多部落首领,在那么穷的地方,居然日子过得那么好,就明白了,非洲为什么到处是战乱和冲突,都是为了争这个管道的收费权罢了。”
他用管道收费权来形容政权,这倒是生意人的思考角度,但非洲频繁的武装冲突,估计也触发了王班长这方面的灵感。我觉得他说得对,最大的管道是土地,最大的收费权是政权。
“话说回来,我们来看看我们自己这个项目。就以这个国家为例,我们第一期投入三千万。按两年收回成本,至少可以收十年,那么,就是后面八年是纯利润,一年莫说三千万,就是两千万,八年共一亿六千万。这利润率,高过天了,是不是。况且,这个品牌一旦生根,产生良性循环,扩大到其它国家,扩大到其它项目,是不是很有利?兄弟,生意大不大?”
连妍子都感到吃惊了:“这得开好多酒吧才行啊。”
王班长说到:“如果这个生意做成功了,妍子你到非洲去,我可以叫部长夫人出面接待,你信不信?”
“我才不管什么部长夫人呢,都一个黑样,随便找个黑人,照片效果都一样,有什么稀罕!”
王班长笑到:“那倒是,我刚到非洲,也对黑人的面貌分不清,只看穿着、手表以及保镖的个数来猜别人的身份,他们的面容是不太好分清,用电视画面术语来说:对比度差。现在好些,你们要是过去,还真是脸盲。”
嫂子不服:“没那厉害吧,人的眼睛鼻子,不都有区别吗?仔细分还是分得清的,只是你没用心。”
“你还不服,不给你拿点真东西,还说服不了你。”王班长拿出手机,翻出他在非洲拍的照片,其中有许多人像,对我们说到:“你们自己看,是我手机不好呢?还是光线不好?你怎么分?这五张照片中,有两个人是重复出现的,你们把他找出来!”
单个黑人照片比较,可以认出人来。但他这五张都是集体照片,还真难住了我们,我们三人找半天,结果都找错了。他一下就找了出来,我们不服,他说到:“仔细看,这两个,一个左脸有个小痣,另一个下巴的胡子密点,是不是?”
还真是,但是,你让我们在黑人的脸上看出黑色的痣、黑色的胡须茬子,这可真是难为人。“要是有人发明一款手机,能够突破今天相机的局限,可以提高黑人的分辨率,那在非洲,一定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