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第一日考了四书五经,墨义在首,截搭题稍难,还有附庸风雅的一首小诗;第二日考了吾等算学、策问、经学,今日不知考何物?”张敦拎着食盒和笔墨走在石阶上,昂首挺胸,身形平稳。
陆议看着只年长自己一岁的张敦,下巴已有蓄须,一摸自己下巴,却是空空如也。
“叔方以为,这第三场,考吾等何物?”
张敦料到陆议会有此问,当即答道:“自是为官布政之道。”说到这里,他略微得意地看了一眼陆议,“伯言,汝最近喜读兵书,可是因为志以徐司马、庞太守那等白衣儒帅?”
陆议淡然颔首,“自是如此。”
“吾等吴中六人之中,唯有汝在兵法一道上,有所钻研,吾等几人,此番大考之后,怕是都要分至各地为官,如今扬州六郡,不缺官员,汝吾势必会被分往荆南、交州等地。”卜静陆议右侧,他目光悠长,走上几十步台阶,面上已有几分红润。
“若入一甲,大可留任将军府。”陆议率先走上平台,看着已经攀登到半山腰以上的考官们,面色思索,不知在考虑什么。
“三甲有汝与孝则,已定下两席之位,吾等怕是无望与毛机等人相争。”吾粲亦是笑道。
“莫要长他人志气落自己威风,汝等只要莫心生懈怠,二甲十人,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二甲,便只能派往各县任职……”
陆议笑着看了一眼同窗几人,“也不一定,吾闻今日这一场过后,会放榜,吾等跻身贡士后,还得入吴侯府中,拜见吴侯,接受吴侯的亲自考问,到时,才会公布春闱榜单三甲名额,汝等策论不在吾之下,那时,必有良机。”
吾粲微微一愣,“伯言之意,吾等此时之胜负,算不得什么?”
陆议轻轻摇头,“岂是如此,这会考乃是吴中诸多才学之士监考,若是吴侯顾及他们的颜面,汝等此番若不入前十之列,怕是也难入二甲。”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早慧之人,岂能不知其言下之意。
要想在吴侯面前露脸,至少,他们也得先过了主考这一关,如果进不了前十名,即便是被取中,这剩下的这些士子和外边的人,必定会非议。
半个时辰,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方山书院广场前停步。
脚踩着平坦的石板,一行一百四十人,俱是这一科江东之下各州郡的隽才。
年长者,如毛玠、吾粲,生于熹平七年,年幼者,也就是孙逸、王基、顾邵等人,生于中平元年,相差六岁尔。
“验明正身。”仍旧是走流程,排成两列的士子们,分别从大门的两侧入内,此刻,早有军士等候在门边,入内之时,须得进入一座小屋,脱掉外衫,全身上下都得被摸个通透。
一开始这些家伙还有些扭扭捏捏,当有一人反抗之时,险些被逐出考场,取消资格,方才作罢。
为了日后的功名富贵,忍一时又能如何?
方山书院的考场,每一间都是单独隔开,只有一案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