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不过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燃烧的纸钱被阴风刮得到处乱飞,老太太半点没受影响,依旧蹲在那慢条斯理的烧着。
良久,却是幽幽叹了口气。
“你咋就不听劝呢?从小你就顽劣不听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自个儿不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怨得了谁?死仔啊,听奶奶一句劝吧……奶奶眼瞎,但心敞亮着呢,这么些年,你那媳妇儿跟着你过的苦啊,你这都两腿蹬了,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你不想别的,好歹为你俩孩子想想啊,你把媳妇儿接走了,是要让孩子当孤儿吗?你媳妇儿现在那男人挺好的,没有嫌弃你媳妇儿两个娃,对娃也好,不说当亲生的吧,但后爸做到这份上,也算可以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老太太说完,又是一阵阴风扫来,这一下明显比先前的威力弱了不少。我猜,应该是老太太的那些话起了作用。
不过眼瞎……难道眼前这老太太就是我要找的瞎眼婆子?
虽然这么想,但是也不好贸然出声打断,于是我就站在老太太身后,等她把纸烧完。
老太太却在这时颤微微的站起身来,手里攥着一把还没烧完的黄纸。老太太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好像是在发呆。
“老奶奶?”我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见她入定似的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这才忍不住出声。
老太太听了,忙用手里的棍子到处戳着探路的样子,一边转身让开一边道,“啊,我挡着你路了啊,对不住对不住,老婆子我眼睛瞎……”
“没有没有老奶奶。”路就比块砖头宽那么点点,我真怕老太太把自己给摔了,忙上前把人给搀扶住,“你站着别退,后面是土坎儿,当心摔了。”
“哦哦哦,好。”老太太笑得脸打褶子,但是那双眼睛,却是黑黢黢的空洞无神,而且没有焦距,果然是个瞎子。
我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几乎已经肯定这就是我此行要找的人,不过还是问了句,“老奶奶,我来这边是找人的……不知道老奶奶认不认识一个叫王癞子的算命先生?”
“哦?”老太太闻言挑眉,但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是王癞子让你来找我这瞎眼婆子的?”
我点点头,不过想到对方眼睛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刚才看到什么了?”老太太忽然问。
我诚实回答,“什么也没看到,不过感觉到了,刚才那两阵风,是阴气。”
“哎……”老太太叹了口气,却是道,“回去再说。”
于是,我便扶着老太太朝茅草屋走。
老太太这家……挺破旧的,墙壁上都是裂缝,家里的陈设也很简陋,堂屋里除了一张供奉神像的供桌,和地上两个蒲团,居然什么也没有,简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然而破旧是破旧了点,满屋子充斥的锡箔味儿却别有一番幽静。
“去给地藏王菩萨上烛香吧。”老太太说着,却是挣开我的搀扶,自己率先走到供桌前,拿了两炷香点燃,然后分出一炷递给我。
我愣了愣,不过也没有犹豫,快步过去接过香,就跟着老太太跪拜叩首,完了将香给插到神龛里。
上完香,老太太又给碟子里添灯油,一边忙活一边慢悠悠的道,“市里到镇上那一段路可是事故高发地段,最不缺的就是冤魂野鬼,你这命格和体质,还多亏了好鬼开路,回去的时候,在三角湾那,别忘了给烧点开路钱酬谢。”
“啊?”老太太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老太太忙活完了,这才转向我,“我们这,晚上是没有车的,不止小车不跑,摩的也不跑,卡车,卡车倒是有,但还少,隔三差五能有一辆就不错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