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又不说话了,连瑾行的唇角绽开的弧度,则像雪莲在绽放。
过了几秒钟,咏熙才开口:"干嘛打得那么狠,伤到自己,多不值。"
"凭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打死了,也值。"他的口气渐渐变得冷漠,想到那个混蛋,居然逼得咏熙做出那种激烈的反击,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动不动就说这么暴力的话,你会被人当成暴力分子的……"她气得转过头,刚好挨近他,她倏尔愣了。
与他的脸颊近得能嗅到彼此的气息,淡淡的,烟草薄荷气息。
她睁大了双眼,就这么望着,渐渐被他眼睛里那股深邃幽黑吸引住了。
他的眼神有魔力,旷远,绵长。像无垠的草原、宁静的山川,像空中翱翔的雄鹰,像烈日下的峭崖岩石……她能看到的,她能感受到的,都在这双眼睛里。
她的心颤了,想要一同被释放的渴望,变得强烈。
于是,当他用需要"保守治疗"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时……她连自己也遗忘了。
她闭上了眼睛,他吻上她的额头。
"我说过,你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我过去就行。"
#
门处的男人,慢慢靠在墙上,两眼无神空洞的盯着地面。
转过身时,他无意识的撞到几个人,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摇摇晃晃的走到医院门口……
#
咏熙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
"瑾行……"她说:"我不能等你。"
连瑾行眼神僵了住,他沉着气,问她"为什么"。
"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可我能控制住我的理智……我不可能丢下阿宇的。"见他要说话,她笑笑:"我已经明白,那不是爱情了。可是,这也改变不了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的事实。"
连瑾行望着她,眼里的失望,变成了另一种无温度,"你知道你多残忍吗?"
咏熙还是在笑,可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受到了伤害,这本来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如果……如果我没有主动走向你,你会一直都是那个不会为任何人所伤的你。"
所以,一开始,就是她的错。
她得认。
没想到的是,报应来得太快,她现在就尝到了。
痛苦的,不止他一个。
他坐了起来,走下床,来到对面窗户前,背对着她,"给我个理由。"他说:"给我个理由,让我接受,让我放手,让我……不恨你。"
咏熙撑着也坐了起来,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呼吸一紧。
听出她是被扯得疼了,他下意识的就要转身查看,可是,还是忍了住。
她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我和阿宇,分不开的。"
她已不需要在遥远路途上秉承任何信念了,在道路的最终点,是她的阿宇,她会坚定走向他。 即便这对另一个男人和她而言,都是残忍的。
他冷笑:"这算是理由吗?"
咏熙沙哑的笑了声:"是啊,不算。"
这算什么理由?
这只是她的人生,她要走的人生。
深呼吸,她抬起头,望着他挺拔又萧瑟的背影,她说:"没有我,他会死的。"
#
"总监!"
医院大门口,徐强急匆匆的跑上前,"您怎么来这儿了?快回去吧,广告公司和制作公司的人都到齐了,就等您回去开会了。"
袭凌宇什么也没说,跨上了摩托车。
徐强一看就急了,"总监,您要去哪啊?您得跟我回去……如果让夫人和程经理知道,一定又会做文章啊!总监,总……"
一骑黑色,很快被吞没在车流中。
袭凌宇驾着车,不停的在加速,加速——
他想,如果他出了意外,她会心疼吧?或者,摔成重伤,需要她照顾一辈子,那也挺好!
车速更快了,在道路中间风驰电掣一般穿过。
直到冲出了市区,驶上郊区的偏僻道路,他才缓缓停下来。
道路两边,没有车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条乡音道路。
他摘下头盔,猛地摔到了道路中间,像头困兽,来回走着,扯着头发,看看他干脆躺了下来,就在路中央。
点了根烟,咬在嘴上。
远远的,只能看到这么一丁点的腥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