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泛着红晕的面颊被男人的一句话, 吓得半丝血色都没有了。
顾盼升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 双眸微眯,对她说道:“这件事连灵耶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了。”
鹿呦呦小声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串碧玺是顾灵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虽然不知道顾盼升是如何在这上面动的手脚, 但如果他不承认,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发现。
也正是在这一刻, 鹿呦呦才想通,认识顾盼升以来, 发生的那些说不通的事情。
他如何得知实习生关心童难为自己、他如何得知自己同顾灵耶的聊天内容、他如何得知梁宇堂……
原来, 早在第一日见面的时候,他就在自己身上安了这种东西。
顾盼升听了她的问题, 眉眼间的笑意更深,对她解释道:“都说了,我这是在向你投诚, 如果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鹿呦呦:“……。”
不敢不敢, 社会社会。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 没由来地觉得心酸。
事实上, 她现在真的很想把面前这个男人狠狠地揍一顿, 揍到鼻青脸肿都不够解气,但是她不敢。
没有人敢把自己的大老板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除非她不想要薪水了。
吃了个哑巴亏的感觉一点都不爽。
鹿呦呦当即便去摘手腕上的那串碧玺, 却不料被对方拦住了。
顾盼升一句话就戳住了她的痛点:“你把它扔了, 怎么跟灵耶解释?”
该说他不愧是二十岁接手家业,五年内便让顾家产业的市值翻倍的天才,眼光毒得像涂了砒/霜。
鹿呦呦动作一僵,进退两难。
见她如此模样,顾盼升挑了挑眉,然后执起了她的手腕,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流苏里的一个黑色的小球,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个东西扯了下来。
鹿呦呦不解:“这是做什么?”
顾盼升答道:“窃听器我收回来了,礼物你还戴着。”
见她仍旧愁眉紧锁,顾盼升继续安抚她:“既然我告诉你了,就是最大的诚意,你安心留在《镜花》的组里,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真的。”
“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
鹿呦呦没说话,但悬着的心却不敢放下。
毕竟,面对这样的男人,无论他说些什么,让她彻底不设心防也是不可能的。
他强吻过她、也抢走过她的内裤、还把她按在电梯门上指/奸到高/潮……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如蒙太奇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重复、闪回,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阴影。
见她戒备的神色未见丝毫改变,顾盼升也不恼,反而屈尊降贵地蹲下/身,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苹果逐一拾了起来,然后把装满了苹果的塑料袋子递给她。
鹿呦呦受宠若惊:“谢、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手里接过了塑料袋,没有碰到他的手,而对方也难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任凭她这样从他手里拿走了东西。
鹿呦呦不知该说些什么,却也觉得这样转头就走有些不礼貌。
幸好那两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顾总”。
顾盼升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神色了。
鹿呦呦见病房空下来了,连忙说道:“我进去了。”
原本,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看鹿萍。
然而,顾盼升却叫住了她:“等等。”
听到他叫住了自己,鹿呦呦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开始疯狂加速。
她慢慢转过身,神色中不免又染上了一丝惊恐。
顾盼升无奈地笑了:“你怕什么,我都说了不会再强迫你了,只是想问我的衣服还在不在你手里。”
听到他的问题,鹿呦呦就想起了那件曾经围在她身上的西装,继而答道:“在的。”
顾盼升继续说:“那你送到我工作的地方,好不好?”
鹿呦呦总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于是拼命把自己往外摘:“我让灵灵带给你行吗?你工作的地方离星灵很远吧……”
顾盼升仍然不放弃:“有时间的时候送来就好。”
说完,他不给鹿呦呦拒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刚一过转角,在鹿呦呦看不到的地方,顾盼升便看到了陈冰时。
他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陈冰时被他这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做派逗得不轻,边笑边说:“太阳打北边儿出来了,你这么轻易就把老底交出去,是多怕她跑了?”
帮鹿萍看病的两名医生自然是陈冰时帮忙寻到的,他等在这里留着看戏,也无可厚非。
顾盼升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冰时笑着追了上去:“窃听器没了,以后全都要靠灵耶,但是我看她那护食的样子,未必肯帮你吧。”
顾盼升反问:“我这都是谨遵医嘱,陈医生,您觉得我还有救吗?”
陈冰时笑着说:“有救有救,慢慢来,总会慢慢变好的——才怪,你老实说,到底玩儿了什么花招。”
他认识顾盼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什么脾气,他很了解。
让他相信顾盼升如此轻易就放过那小姑娘,还不如让他相信顾灵耶高数能及格。
顾盼升笑而不语。
他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商场沉浮莫测,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会有备选方案。
他怎么可能只放一个窃听器呢。
*
鹿呦呦打从内心深处信不着顾盼升。
就算他摆出一副投诚的面孔,主动拿走了窃听器,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可是,鹿萍的身体在渐渐好转也是真的,这就让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至少……应该存着些许感激之心吧。
再加上他消停了好久,就算到了《镜花》的角色全部敲定,已经准备开机了的时候,也没有再来过星灵一次。
也没有再出现在鹿呦呦面前。
这甚至让鹿呦呦觉得,他好像……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