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不管是龙椅上的那位也好,还是在深宫之中操盘了许多事情的,自己那位最聪明的好庶妹年敏,绝对能有莫说一天之内,许是几个时辰,就能查清她底细的能力。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当然没有道理,这因为她和秦放那厮走近的谣言而暴跳如雷的年灵,不会不知道。
诚如水玉所料,年灵确实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水玉这句话,而停顿了手里的动作一下。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会子的工夫,年灵脸上纠结的表情很快就散了开去,继而,是比刚才更得意更狰狞的笑容,开始在她那张浓妆艳抹过盛的脸上扩大,“是啊,水玉山庄的庄主呢,多么有价值的身份,可在本宫眼里,你水玉不过也就是一个满身铜臭不算,还和各国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肮脏骚.货!一个靠卖.身起家的贱人,本宫取你性命都还嫌手脏!可能怎么办呢,谁让你这贱人的脏手,居然敢伸向溱王,那就是脏了手,本宫也一定要除了你!”
“……。”水玉无言了,她不知道自己不过只是和四国权势之人走得近了,保持着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交易怎么了,怎么就到了这个好妹妹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味儿,真是,“龌.蹉之人,便只有龌.蹉之心。”
“你!”很显然,年灵又被激怒了,这会子她也懒得再和水玉啰嗦了,扬起手里的匕首,就朝着水玉的眼珠子刺了过去。
眼看着愈发逼近自己眼睛的锋利刀尖,水玉心里真是无名火气。
此时她真是很想赏秦放那厮几个耳光,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她的安危,就不要把她留在这该死的溱王府里,害的她重伤未愈,现在又要被年灵这个为他溱王爱的疯狂的疯女人所迫害,简直比窦娥还冤!
年灵真是发了狠劲儿了,一把匕首眨眼间就要被她狠狠扎到水玉的眼睛里面去了,可偏偏就在刀尖离水玉的蓝眼珠只差分毫的距离时,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横空飞来,呛的一声,生生就将年灵手里的匕首给击飞出去!
最后,匕首深深钉在了屋中的柱子上。
“年灵,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怒喝响起时,随后就见推着轮椅进屋的溱王,正带着一脸杀气,目光森冷的剜在了年灵的身上。
水玉视线下意识的望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关头,她居然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想,这个混蛋这不是好好的么,本相这不露出来了么,之前分明就是装的吧?
等回神发现自己脑子里,居然在此时都在想着这些脱线的事情,差点没让她啼笑皆非的笑出声来。
年灵倒是跟水玉完全相反,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简直就比戏台上的戏子变脸还要精彩——
起初,看到自己手上的匕首突然飞了出去,她是惊怒交加的,但一听到随后响起了溱王的声音时,表情瞬间又变成了惊喜,而当她带着一脸惊喜的转身看向进来的溱王,见到溱王充满杀气的看着自己时,又是情不自禁的惊恐……
“王……王爷哥哥……。”哆哆嗦嗦的,年灵努力维持着自认为十分美艳的微笑,对溱王轻唤一声,甚至还主动想要迎上去,但是却被身边的黑衣人伸臂制止了。
“来人,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本王清理干净!”这次,秦放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年灵废话,直接喊人清理现场。
很快,从门外,还有猛地被推开的四扇窗户外,立刻就涌进了一群戎装待发的王府亲卫兵,各个手中长枪短剑弓箭,蓄势待发的对准了被包围在中的年灵等人。
年灵毕竟只是个闺中深养的千金小姐,就算这几年在宫里边儿‘深造’不少,可到底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不由被吓得呆住了,很不可置信的望着溱王,“王爷哥哥你怎么……不,你不会对灵儿这样的,你只是在生气,你只是在吓唬灵儿的对不对?”
说到这,年灵竟然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淡淡惊恐,却更多的是信任的样子,令她就像一只被待宰,却还要拼命信任自己主人的羔羊,若是不看她那张吓人的浓妆脸,单是这双小兽般清灵洁净的眼睛,就足以令无数男人瞬间涌起无限的爱怜之心,“就像以前一样的……是不是?”
水玉在年灵身后的睡榻上,并不能看到年灵此刻的模样,但是听着她明明害怕却还充满了希冀的怀春少女才有的言词,她几乎是可以想象现在的年灵会是个怎生的模样,不由得,在对年灵嗤之以鼻的同时,又很矛盾的对年灵起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天真无邪的少女怀春,像个傻瓜一样一头栽进情感陷阱的时期,谁没有过?何况……她们姐妹果然还是姐妹,就连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诚然,当水玉心中还在怅然自嘲时,就听到了年灵的后话。
就像以前一样?以前是哪样……
天生的好奇心驱使,令她不由的对这句暧味不清的话浮想联翩,脑子里就开始生出了各种想法各种念头,而这些抑制不住的东西,都会变成无形的荆棘,攀爬缠绕到了她的心脏之上,不断勒紧,还用尖刺扎着她的那颗心——
令她窒息的同时,又感受着鲜血淋漓的痛。
对年灵如此赤.裸的披露着令人怎么听,怎么都有种不清不楚味道的表露,溱王只是冷笑,没有作答和解释,仅仅只是这一声冷笑,就已经诠释了他的态度。
年灵确实是为爱痴狂,甚至近乎疯狂的地步,想来这皇家恐怕再没有一个敢像她一样胆大包天的贵妃了,公然对自己该称呼一声大伯的溱王表露心迹,还屡次三番的在外堵截溱王但凡要经过的地方,甚至现在——还干脆潜进了溱王府里,要杀一个和溱王闹出了流言蜚语的水玉!
不过,年灵倒还没有傻的彻底,至少现在溱王给的这个冷笑,她是看懂了。
所以她受伤了,委屈了,难过了,随之——也更疯狂了!
“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都是因为这个不男不女的下作胚子,所以你才这么对我!”反手指着身后睡榻上的水玉,年灵歇斯底里的质问。
秦放顺着年灵所指,这才回神看向水玉,但见水玉脸上清晰可见的指印和嘴角残留的血迹时,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再次在他的眼底沸腾,搁放在轮椅两侧扶手上的手指,把扶手捏的咯吱作响,似乎下一刻,这把轮椅的扶手,很快也要丧失在了他的手里。
他很想现在动手,但是他……
不期然的对上水玉投射过来的,较之前还要冰冷数倍的目光,秦放心头刺痛,心里翻江倒海,天人交战。
年灵见秦放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的兴致,目光早就一眨不眨的在水玉的身上停留,甚至还和水玉目光纠缠不放,根本就像没有看见自己,把自己当成空气,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她!
怒极,恨极,妒极,年灵面孔扭曲的扭头对身边的锦衣卫咆哮,“还不快动手杀了他,杀了这个贱人!!”
是了,锦衣卫手里的剑,依然还横在水玉的脖颈上。
这也是为什么,秦放到现在还没下令让自己人动手的原因,因为锦衣卫手上的剑,就在水玉的脖子上,哪怕他的人用刀用箭有再快的速度杀了锦衣卫,却并不一定能保得住水玉的命。
“你敢!”秦放反应很快,当即心凉的撤回视线,又变得锐利至极,转而直逼那个穿着夜行衣的锦衣卫。
锦衣卫确实不敢,所以他并没有听年灵的话动手,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放了贵妃与微臣,这玉公子,微臣定然毫毛不伤。”
年灵火冒三丈,怒目而视这个锦衣卫,“本宫的命令你居然敢罔顾!”
比起情绪激动的年灵,这个锦衣卫大概就是现场唯一能和水玉有的一拼的冷静之人了,对于年灵这个主子的怒斥,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微臣只忠敏贵妃一人,只听敏贵妃一人之言。微臣唯一要执行的命令,就是保护灵贵妃您的安危。”
“你!”年灵气结,小脸上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纷呈。
水玉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就说嘛,就年灵这样胸大无脑的蠢东西,怎么可能支使得了一个专门保护皇帝的锦衣卫呢?
就算再得皇帝的寵信,她相信,皇帝也不可能让自己身边的奴才,去帮着自己的妃子在外面给自己戴绿帽子吧?在她记忆里的皇帝秦铮,似乎还不是这样一个窝囊人,哪怕,这年灵再有利用价值。
何况,年灵还根本就没什么利用价值,左不过是用她,来偶尔牵制牵制年灵那个好姐姐,年敏而已。
原本气氛很凝重,也不知道为什么,经水玉这莫名一笑,气氛竟然变得无端怪异了起来。
秦放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颇为苛责的目光不由又往水玉身上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