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就不能收敛点,不能少刺激一点年灵那个疯婆子?
果不其然,年灵当时就被水玉那一笑刺激的抓狂了,在她眼里,不管水玉那一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反正她就是觉得水玉实在笑话自己,是在讽刺自己——
那家伙,二话不说,没有武器就直接扬着两手尖利的十指,就要往水玉的脸上挠过去,“啊——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比起年灵的暴跳如雷,水玉实在是平静的可怕,简直就像一泊被冻结的湖水,任你怎么张牙舞爪,她也一样没有冰冷无情,面无情绪,不起丝毫的波澜涟漪,仿佛刚才的她那一笑,不过就是众人眼花幻听了的错觉而已。
秦放看的心惊,生怕年灵发疯会真的伤到水玉,连忙开口,“本王答应,只要你放了她,本王让你们安全出府。”
大概很多人都没想到他这个溱王居然这么容易,也这么快速的就妥协了,所以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一脸的讶异。
独独水玉却依然是一脸的冷漠,好像被别人当了人质的不是自己,而被溱王妥协拯救的那个人……也不是她自己。
事不关己,冷若冰霜的样子,实在是令挺多人感到费解。
通常被人这样‘英雄救美’的桥段,就算不感动的痛哭流涕稀里哗啦,那也总该有点表示吧?就算她现在在很多人眼里是个男子,而就算在众人眼里是男子的她,虽不至于像个女子一样被溱王的举动感动到不行,那也总得有点儿感激吧?
没有,众人瞬间聚拢到了水玉那张唯一露在厚厚被褥下的苍白小脸上,除了看到她脸上的那层冷漠冰霜,就再也寻找不到其它丁点的神色了。
秦放虽然没有对水玉会露出什么反应而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她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反应,还是让他眼中涌起一丝丝的落寞。
倒是年灵,是从起初的惊诧,愤怒,然后看到水玉不以为然的样子时,就是妒火狂烧。
为什么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却被这个不男不女的贱人如此轻视?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她就想现在就毁了这贱人!
年灵已经起了杀意,不管不顾锦衣卫的阻拦,就想伸手去把水玉直接掐死,“啊啊——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能得溱王破天荒的妥协,锦衣卫暗自不知道松了多大一口气,现在看到年灵这样,眼里已经有了不耐之色,干脆一抬手在她脖颈上一砍,把她直接砍晕了过去。
一手将年灵扛到了肩上,一边将手里横在水玉脖颈上的利剑加重了一分力道,锦衣卫朝水玉嘴上抱歉道:“得罪了,玉庄主。还请玉庄主随小人走一趟。”
水玉冷哼,真的很不想起,但毕竟关乎自己的小命,她也不得不从,慢吞吞的吃力掀开了被子,然后又慢吞吞的从榻上坐起,直到穿好鞋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成了锦衣卫手里挟持的人质。
不过,当掀开被子下榻的那一刻,水玉看到自己身上一身的男子衣服时,眉尖蹙了起来。
整个下午直到晚上,她都被秦放那万恶的混蛋闹腾的心神不宁,根本连这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现在才想起,虽然有点可笑,但她确实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既然给她换了衣服,那就应该知道她是女儿身,那为什么……现在还要给她男装穿着?
最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她总感觉身上这不合身的里衣和外袍特别的眼熟,好像……她以前在哪里见过。
想不通,水玉狐疑的视线就不由的看向了那个带自己来这的冤大头,然,那冤大头却把视线撇开,根本就不想和她对视的样子。
这让水玉愈发的生了闷气,愈发的感到纳闷了。
只有秦放独自在那心虚的吁气,令他好生烦恼,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女人的思想怎么总是不在重要的调调上呢?
澡是他给她洗的,为了怕她觉得自己有看穿了她身份的嫌疑,免得她多想和不安,他也只好暂时把自己以前长个子时较小点的衣服给套到了她的身上,不敢把她以前留在这南苑的女装穿到她身上,没想到,现在还是被她这个多心的女人给怀疑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旁人是没有发现的,府里的亲卫都在专注于随时暗杀和防备锦衣卫的突袭暴起,而锦衣卫,则得很小心的专注水玉和溱王的手脚,免得她会有什么小动作,毕竟,溱王是个什么人他多少在皇上那里知道一点,而在敏贵妃讲诉这个玉庄主来历时,他也旁听了不少。
对于这样两个非等闲之辈,他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好在,挟持水玉出了南苑的一路上,水玉都一直特别的合作,没有任何旁的举动,她那踉跄漂浮的脚步难看,确实和收到消息所说的那样,是被那群来历不明的刺客伤的不轻。
而顺利离开了南苑,然后扛着年灵一路出了溱王府,亦如是的顺利,顺利的,都令锦衣卫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在回去的一路上,他内心都在一度的认为,那些关于两人的资料和传闻看来并不尽实,分明有吹嘘夸大的成分在其中。
可这样的念头在他持续了没有几天之后,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愚蠢……
王府亲卫只在南苑门前就被锦衣卫勒令止住了脚步,没有溱王下令,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锦衣卫把水玉撂在了南苑大门外之后,眼见锦衣卫扛着年灵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锦衣卫离开没多久后,站在南苑大门吹风的水玉,已经受不住这夜晚越来越冷的寒风,一阵哆嗦下,便跌坐到了地上,看起来分外的狼狈。
而只看到了她此时狼狈外表的众人却并不知道,刚才她暗自怎样的努力蓄积着内力,就是为了以防锦衣卫突然变卦,会改变计划,而要反过来杀她。
正因为孱弱的身体还要逼着去蓄积内力,这身子自然很快就吃不消了,这才有了她如此狼狈的一幕。
同时,别看溱王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应付自如镇定从容的样子,其实溱王同样都在为水玉捏着一把汗,拢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多人性命的暗器,随时都在准备射杀锦衣卫。
至于两人为什么最后都没有动手除掉锦衣卫,那是因为——
就这么杀了这两人,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此时,这两小口内心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出奇的一致。
看到水玉跌坐在地后,溱王火急火燎的推着其实挺特么碍事的轮椅,当先冲到了水玉的面前,伸手就要去将她搀起,“你怎么样了?可有伤着?”
水玉一看到这家伙,就不由想起这两天的厄运都是被他给招致的,尤其是今晚这一出因为贵妃痴爱他溱王,所以她水玉这个倒霉鬼才会招来横祸,她心里就愈发的不痛快,怎么看秦放,怎么的不顺眼。
至于这个中的不痛快,到底是因为这个横祸造成的,还是因为‘贵妃痴爱溱王’这个横祸原因才造成的,她没有深想。
就是只顾不痛快之后,想要做的发泄之事。
“温公子,劳烦你了,扶我进去吧。”水玉就当没看见秦放对自己伸来的手似地,笑眯眯的对窝在那亲卫人群之中,直打哈欠的温子若招手。
温子若傻了一下,打了一半哈欠的嘴张的老大,不敢相信的看向水玉,回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我?”
水玉笑容更甚,正因为虚弱,她无力笑容仿佛就像一朵开在这寒冬腊月的夜晚之中的清纯白梅花,“有劳了。”
又是笑容攻势,又是礼貌攻势,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个容貌姣好的美人,甭管是男是女,都不可否认,对美好事物有着别样喜爱的温子若都有些飘飘然了,搔着头,一个劲儿的傻笑,“哈,哈哈,没关系,没……。”
后面的话,温子若说不出来了,脸上只有那傻笑还僵在脸上,显得特别的可笑,因为他登时觉得自己正被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而这双眼睛他就是不去看也知道,那是谁的……
秦放现在很不悦,非常的不悦,但他不想把自己的这份不悦去怪罪到明显才是罪魁祸首的水玉身上,所以只能转移目标,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都透过自己的眼睛,发射到了温子若的身上。
真是可恶,他被无视也就算了,他都已经习惯了,可为什么要白白便宜这小子!
在再度相遇的这几天,这女人可是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啊……现在这是又对温子若这小子笑,又是对这小子客客气气,这待遇级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说他能高兴吗?他能痛快吗?他现在连活生生把那小子鞭笞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