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喃喃道:“娘娘待我这好,我如何敢告诉娘娘这事?娘娘不知,陛下问责起来,娘娘也是无罪得。”
顿了顿又道:“再者奴婢手无寸功,如何敢求这天大的恩典?”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奴婢本想着,等殿下登基,再豁着老脸求娘娘给个恩典。可,可最近陛下行事越发古怪,奴婢担心,奴婢担心他老人家是发现了小主子了……”
“先不要慌……”
杨晓然喝了口差,白净的手指慢慢地桌上轻巧着,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低声道:“这事我会想法解决,你不要着急。那边的生活费我会托人送去得。”
“不!”
赵四忙摇头,“若如此,娘娘可就与这事脱不开关系了。”
他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地道:“娘娘勿要为此事忧虑,奴婢能解决。娘娘一定要明哲保身,千年不能淌这趟浑水。”
“你说什么呢?”
杨晓然不悦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般,那陛下多少是有些眉目了。把账本拿回去,那说明已经在这件事上怀疑我了。若你真被抓到了什么把柄,我到时脱得开关系么?”
赵四心尖发颤。
难道他真得是不详的人?
为什么他跟了什么主子,什么主子就要倒霉?
见素来稳重的赵四脸色发白,杨晓然软了口气,安慰道:“好好办事,别想这多。本宫自有主张。你且把脸擦擦,莫要让人看出端倪。此事还有谁知道?”
赵四摇头,低声道:“无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都死了。”
杨晓然心里一颤,垂下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良久,才微微一叹,道:“你去把脸洗洗……然后退下吧,容本宫想一想……”
赵四犹豫了下,本还想继续劝太子妃别管这事了。可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的决绝,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噙着泪水,慎重地给杨晓然磕了三个响头,没有多言一句,只带着“此命以后为太子妃所有”的想法退了出去。
一出大殿,便见锦姑还在门口站着,见他出来,只看了一眼,便道:“赵监,您是不是杨氏的人?”
赵四面上一紧,道:“我什么都跟主子说了。姑姑放心,我不是谁的人,就是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赵四这条命以后就是主子的了。姑姑安心吧。”
说完也不再理锦姑。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今天能说这多话已是破天荒了,还给锦姑解释了下,更是令锦姑有些诧异这太监的异常。
她本不是这么八婆的人,只是事关她家大姑娘,她也顾不得许多,不问下,这心里也慌得甚。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儿!在这心里其实就跟她闺女一般,哪里能不紧张?
见赵四走了,锦姑沉思了一会儿,见大姑娘还没出来,心里发紧。在门口试着喊了一声,“大姑娘?”
“姑姑,我没事,让他们准备下,回承恩殿去吧。”
“是!”
没多久,杨晓然便回到了承恩殿,本想思索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听小赵子这样说,大伯家这闺女与那.乳.娘似乎生计颇为艰难。这皇后去了几个月,账本被李二要回去了,这下赵四也不能随意出宫。就算自己寻个借口让他出去置办东西,可总不能月月去置办吧?而且她觉得赵四的分析与担忧不是没道理的。
之前还以为李二是那土匪性子。毕竟这久以来,只见这人对其他人大方了,对自己可是抠唆得很,老想坑自己的东西。可现在看来……
不由苦笑了下。
自己果然是政治小白,这敏.感度太低了。
悠悠地叹了口气,也没了心思再做其他。把双胞胎喂好后,便让.乳.娘带了下去,站在窗前呆立了好久,想了很多事,那个古怪念头又一次在脑海闪过。
也许自己会和李二撕破脸?
不知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从何来的。可她在思索这些事的时候,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清康熙年间,康熙爷两废太子的事来。
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上辈子是个理工狗,这辈子被逼着学了文。闲来无聊,也读了诸子百家,史家典籍。多少这看问题的角度要比上辈子强了些。
以前一些嘘唏感慨的事,到了这这辈子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胤礽第二次被立为太子,不过也是为了老康做挡箭牌。
一登帝位六亲决!
纵观清朝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说白了,就是一场父子,兄弟权利的角逐。
历史上的胤礽当初的评价就不好么?也如李承乾这般,被大臣称赞,礼贤下士,谦虚好学。可为什么后来就变那么坏了呢?若不是父亲的怀疑压迫,搞得他时时精神紧张,故意放纵兄弟相斗来平衡权利,巩固自己的帝位,胤礽又何至于会走极端?
想到这里,杨晓然低下头,不自觉地摇着头。
身为天家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是千疮百孔,是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
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说得,有舍才有得么?
从窗口离开,慢慢地在承恩殿里踱步着,她现在考虑的是这个问题要不要告诉李承乾?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抗拒告诉李承乾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