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京城前,可不这样,怎么……”言夫人擦了眼泪说,“有了脾气性子,并非坏事,可这傻孩子难道不知道,在她奶奶跟前倔强只会讨打,我心都要碎了。”
奶娘则奇怪道:“说是祝家派人一路护送到纪州的,大户人家最讲究礼数,怎么跟来的人不到家里露个面,小姐自己一人和香橼回来的?我回头要问问香橼才行,那丫头也没说什么。”
言夫人亦是奇怪:“是啊,难道半路雇的车,跟她来的人呢。”
奶娘想了想,拉了夫人到角落里说:“小姐长大了,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您听我一句话,您阻拦不了的事,也别跟着瞎搀和,老夫人若是逼您什么,您就装死得了,老爷一定会护着您。咱们到这家二十年了,您事事护着老爷,到如今,也该为闺女想一想。”
言夫人一脸茫然:“可我、我该怎么做?”
奶娘说:“凡事就让小姐自己拿主意,您别帮着老爷劝,昨晚您没看见小姐眼珠子里都没光了,您在那儿喋喋不休说要在乎老爷的名声,真是把孩子的心都听凉了。”
“真的?”言夫人又愧疚又为难,“可他爹的名声好了,才能有她的好名声,将来许配人家才有底气不是?”
奶娘说:“咱们小姐就不是那一路人,您听我说啊……”
这边卧房里,关了门,香橼含泪捧着扶意的手轻轻吹,想要小姐缓解疼痛,扶意却笑着说:“你别吹了,怪累的,口渴了吧。”
香橼抽噎着:“老爷也太狠了,手指头都要打断了,您可是他亲闺女。”
扶意说:“还好打的不是你,香儿你听我的话,家里任何事都别搀和,不要出手救我,不要护着我和老妖怪顶嘴,总之你就在角落里待着,别叫人惦记你。”
“小姐……”
“听话,我自己好歹能顾得过来,若牵扯你,我可就被点了死穴。”扶意说,“他们打死我我也不怕,可打你一下,我就要疯了,你忍心我为了你去磕头求饶吗?”
香橼哭得更伤心,抱着扶意说:“我们回京城去,老太太才是亲的,老太太要是见了,一定把那老妖怪的脑袋拧下来,小姐好可怜……”
“别哭了,哭得我头疼。”扶意说,“我一会儿写信,你找魏爷爷替我送出去。”
香橼抽抽搭搭说:“奴婢找过了,屋里一支笔都没有。”
扶意疼得直吸冷气,但还笑得出来说:“只要会写字,还叫没有纸笔困住不成,我自有法子。”
香橼到底在这家十几年,熟门熟路,而家里统共没几个下人,哪里会像忠国公府里处处都有眼睛盯着。
她很容易就混到前院来,将小姐蘸着胭脂,用发簪写在布上的信从裙子底下解出来,托魏爷爷送到客栈去。
魏爷爷最是疼爱扶意,早晨也听说动静小姐挨了打,可惜他不能到后院去,区区一个看门的老头子,去了也没立场说话。
此刻听了香橼的交代,一口答应下,到这日晌午前,就把信送到了客栈两位妈妈的手里。
回纪州的路上,扶意便知其中一人是认字的,信也写的浅简易懂,请她们给京城送消息,告诉老太太,家里要为她张罗婚事。
但这消息一来一回,至少七八天,可签下婚书,只要一瞬间。
祝镕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柳姨娘告诉他这件事那天,就飞鸽传书到了纪州。
今天在禁军府,平珒看见天上飞来的鸽子停在窗前,哥哥走去捉,那鸽子也不怕不躲,哥哥更是从它的脚踝上取下信纸。
祝镕见平珒一脸好奇,笑道:“等忙过这一阵,哥教你怎么养鸽子,往后你与远方通信能用得上,但光在京城不行,要带它一起走出去。”
平珒连连点头,更好奇地问:“哥哥和谁通信?”
祝镕说:“纪州,我安排了几个人,保护你言姐姐。”
就连扶意也想不到,她还没到家,祝镕就已经安排下人,绝不会让媒婆和相亲的,踏进博闻书院半步。
因此,她到家的第三天,是言老夫人约好了媒婆上门的日子,可大清早开着门等候,好半天连个人影也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