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之与杨淳,以及四房、五房同行的子弟们坐着船离开了热情的亲友们,前往杭州参加他们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场考试了。而谢家角上的人们,生活还在继续着。
谢梅珺几乎隔天就会见到一位前来“劝和”的亲友,心里也挺烦的。但她的注意力都在参加院试的儿子身上,此时也打不起精神来跟人拌嘴,倒是意外从外人口中,听说了一些杨意全的近况。
从前杨意全放弃参加会试,是因为领了竹山书院的教职。而竹山书院的先生们,没有进士功名的有好几位呢,只得举人功名的人也多,因此他不往下考,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如今,杨意全以备考春闱的名义,辞去了竹山书院的教职,两年过去了,他好象还没有做好上京赴考的准备。否则,明年就是春闱之年,离眼下只有半年时间了,他哪里有空四处跟人开诗会、文会,设法使唤旁人来骚扰前妻,却没有埋头苦读的意思呢?
谢梅珺与杨意全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深知他的学问水平。若不经过用心苦读,他是没有希望通过会试。他当年乡试中举时,名次就有些靠后。只是江南乡试,除却第一名的解元受人瞩目,前十名也有资格让人津津乐道以外,第十一名与第二百名并没有多少区别,所以无人笑话杨意全的名次罢了。正因为当时的成绩不大理想,他才放弃了继续往下考,专心于书院事务,免得出丑。如今他难不成已经忘了自己的真实水平,认为自己不需要费心苦读,也能高中了?
他该不会是听得旁人奉承多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才子了吧?!
他以备考的名义辞去教职,若是备上两三年还未有参加春闱的意思,那闲言碎语可就难听了!
谢梅珺有些怀疑,杨意全要么就是被人奉承得忘乎所以,打算明年去京城出一回丑;要么就是装作要参加春闱的模样,实际上是想借着儿女的婚事,重新与她这个前妻复合,然后便能继续回到竹山书院任教,借着专心教书育人的名义,把春闱抛到脑后去了。
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谢梅珺忍不住冷笑连连,看得那位前来劝她的秀才娘子胆战心惊:“谢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谢梅珺收起冷笑,淡淡地对她说,“你不必再劝我了,杨意全在外头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我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会不知道?他若真有心悔改,就不会故意放任外人来嚼舌!他既无心,也无义,我何必再回头去忍受他?如今我过得挺好的,淳哥儿马上就要长成了,等到他考取功名,成家立业,我再给沅姐儿寻一门好亲事,这辈子就再也没什么可愁的了。我在娘家过得舒心自在,何苦再回杨家去受罪?!杨意全只有嘴上说得好听罢了,事实上万事不成,只知道听他的伯娘摆布。我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什么呢?!”
秀才娘子干笑:“别这么说嘛,杨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差?他可是有名的才子……”
“是不是才子,等他考上了进士再说吧!”谢梅珺轻笑一声,“我们谢家又不缺才子,书院里更是人人读书,他哪里就比别人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