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和苏酒进了宫,径直来到御书房。
元啸正在批折子,随口道:“怀瑾多日不曾去后宫探望你母妃,也该去请个安才是。”
萧廷琛瞥向苏酒。
小姑娘低着头,白嫩娇俏,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一截白皙纤细的后颈。
仿佛一折就断,娇贵得很。
他散漫道:“老头儿,你把我支开,莫非是想欺负苏小酒?”
老头儿……
元啸嘴角抽了抽。
天底下,大概只有这个小畜生才敢喊他老头。
“晓得你喜欢她,”他搁下朱笔,“放心,不会叫她少一根头发丝。”
萧廷琛这才退出御书房。
元啸屏退了四周宫人,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坐吧。”
苏酒敛衽而坐,始终低垂眼睫,未曾主动开口。
元啸随手拿起一块玉如意把玩,“可知朕让你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定是知道了昨夜之事,想找民女问罪呢。”苏酒声音软糯糯的,“虽然昨夜之事错不在我,但皇上是四殿下的父亲,必定会向着四殿下。可怜民女的父亲被皇上流放边疆,娘亲又卧病在床,长安城竟没个给民女做主的人……”
小姑娘伶牙俐齿,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可怜。
元啸心头憋得很。
他知道苏酒是在装可怜,可他身为帝君,总不能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吧?
他默了默,声音柔和了些,“苏酒,你是女子中少有的聪明人。朕喜欢怀瑾,也希望怀瑾能够继承朕的皇位。但你的存在,让他无心和世家联姻,他甚至拒绝了朕为他赐婚花月姬和容谣。”
苏酒低垂眼帘。
拢在宽袖里的手,悄然握紧。
她还以为萧廷琛接受了赐婚,没想到……
“花月姬和容谣,代表着长安城两大世家。尤其是花家,他们和阴阳鬼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迎娶花月姬,等同获得阴阳鬼狱的认可。苏酒,你明白获得阴阳鬼狱的支持,意味着什么吗?”
苏酒淡淡道:“这些话,皇上告诉民女做什么?”
“朕只是想让你劝劝他,叫他别再任性。”
苏酒沉默。
元啸眸色深了些,“真正帝王,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乃是寻常事。譬如朕,再如何深爱程程,但封后纳妃、开枝散叶也一样不能落下。帝王的肩头担负着整个王朝的兴衰,任何人都有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权力,但帝王没有。苏酒,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御书房落针可闻。
几缕青烟从香炉镂花盖中弥散,透出浅浅的药香,令苏酒的思绪格外清晰。
她忽然一笑,“如果民女不配合皇上,皇上是否会杀了民女?”
“是。”
元啸承认得大大方方,“如果你的存在,是怀瑾平定天下的障碍,朕会首先除掉你。朕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威胁到朕儿子的前程。”
苏酒深深呼吸,盯向元啸。
年逾四十的男人,她记得初见时格外俊美威严。
如今再看,经历过两次丧子之痛,他两鬓华发格外显眼。
就连面容,似乎也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苍老,眉心隐隐还有青黑之色。
她拿手帕遮了遮鼻尖,“皇上似乎时日无多。”
自古香药不分家,再加上她当初钻研蛊毒,所以对药理颇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