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时不可谋略过人,妄天尊做决定前都要先询问时不可的意见。
迟宁坐在面摊上,又帮时不可叫了一碗面。
时不可高兴了,吸溜吸溜吃面:“你找我干什么啊?”
“想和前辈请教,破敌秘诀。”
时不可手中挑面的筷子都没有停顿:“那你应该是找错人了,穿过这条街,东走,有座神庙,捐二两香火钱,就能请神仙给你解惑。”
“那我要怎样才能向时前辈请一卦呢?”
“好说。”时不可的筷子一抖,在空中划出一个潦草的圆,颠颠倒倒地说,“早给你卜了一卦啦,我看你啊……”
迟宁神情认真,甚至还往前倾了倾身。
却听得时不可说:“我看你有新娘子相。”
迟宁:“……”
既然找到了时不可,迟宁不想再放人走:“不如时前辈去统帅府住,那里的条件是全城最好的。”
时不可不愿意:“这里挺好。”
迟宁还是转头吩咐那两位士兵:“请时前辈走吧。”
时不可又被架起来。
这次他倒是不大吵大嚷了,只眼皮一翻装死:“随便吧随便吧,我一个糟老头子,你不怕浪费统帅府的大米啊。”
转眼在城中待了半个月,玄断山整日大雪纷飞。
这期间迟宁再没出过城门。
一直以来的规矩,守玄断山结界的人会成为一个秘密,销声匿迹,甚至改名换姓。
因为怕炎北知道他们的身份,去报复他们的家人。
如果解九泽隐瞒的好,顾凌霄大概毕生都不会知道迟宁的下落。
无论是重明镇的幻阵还是解九泽的野心,星沉大陆表面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汹涌。
重生后,迟宁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破解困局。
他和顾凌霄的矛盾中心不在于顾凌霄的魔族血统。
而是顾凌霄背后的整个顾氏家族。
上辈子顾凌霄狂化,也是在失去灵根被顾凛带走后发生的。
所以,顾凛……
屠龙之术无用,却专能对付顾凛。
迟宁当与顾凛一战。
生死不计。
迟宁抚了抚踏鸿剑剑身,玉刃嗡鸣震颤,似有所感。
三尺雪发出白芒,呼啸着准备出鞘。
“踏鸿,我们再最后搏一次。”
迟宁坐在夜色中,下定决心调用玉佩的灵力感知顾凌霄。
灵力延展成一条线,比狂风里的星光还微茫。
感知不到分毫。
另一边的枢纽被掐断了,顾凌霄不想和迟宁再有联络。
一别心知两地秋,迟宁觉出些荒凉。
他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迟宁笑自己自作自受,自己选择抛下顾凌霄。
他是最没资格伤心的人。
迟宁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
耳朵嗡地一声,脸皮上火辣辣得疼。
喉头呛出的血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迟宁拿衣袖擦了擦,正听见窗子被狂风吹开,于此同时,房梁上跃下一道人影。
迟宁毫不惊慌,问:“你打晕了府里哪个暗卫?”
对方不答。
寒风灌进来,迟宁的白羽大氅被吹得鼓荡。
“沈秋庭,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便会惊动潘云鹤,调动所有人力,全城抓捕你。”
沈秋庭看迟宁浑身苍白,只有脸颊上五个红指印很清晰,哼笑一声:“没了顾凌霄,你就这么想不开?”
迟宁很不喜欢听到沈秋庭说顾凌霄的名字,尖锐狭隘的,带着刺。
漫漫黑夜,迟宁索性放任自己的情绪:“我很想不开。”
“我们是仇敌。”迟宁道,“我不想从你那儿得到消息。”
沈秋庭重复了一遍,“是仇敌……”,短短一句话,像吞了刀子般难受。
“怕我开出条件?”
迟宁说了句“是”。
“所以你不可能信任我,我告诉你不要答应解九泽的要求,你也还是来了这里。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从簇玉到玄断山,我就不该一路护着你……”
迟宁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失控。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余风声。
沈秋庭平静下来,目光微垂,眼型狭长漂亮。
他走过去,帮忙合上窗户。
“我愿意告诉你城外发生的事,没有条件。”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解九泽越来越收紧权力,簇玉峰大小事务都要亲力亲为。”
“还有你那位好徒弟,功力大增,外面都传闻他走了歪门邪道,堕魔了。”
“不可能。”
动了动唇,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诧异太过,迟宁竟是失声了。
沈秋庭言之凿凿:“怎么不可能,你就这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