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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绣花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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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到1970年,在寿县“上山下乡”时,知青们没有任何文学作品可以阅读,于是大家之间便有了各种各样的“手抄本”的悄然传递。这是“手抄本”之一,一个色鬼的故事,时代背景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故事地点似乎就是在古城寿县……

蔓丽是本县城一家私立学校的教员,芳龄已经到了二十五岁。因为她父亲为她订的价码过高,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她一直还没有一个如意郎君。其实,蔓丽长得很漂亮,体长适中,体态丰满,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相比之下,她的妹妹蔓云就差了许多,个子很矮不说,那翻唇暴牙的形象真是特别的突出。姐妹俩在外面溜达,少年男子们的回头率有一半对蔓丽,有一半对蔓云,为她们的一个美丽、一个丑陋而感到惊讶。

有一天,一个男孩子只顾一边走一边回头交替着看她姐妹俩,不小心一头撞到人行道的梧桐树上,直撞得七窍流红,满脸是伤,模样惨不忍睹。

一个礼拜日的下午,蔓丽和蔓云去看戏。戏园子里观众爆满,抽烟的、嗑瓜子的、打咯的、使着劲放屁的,啥样的人都有,一会儿就显得园子里异常的燥热,杂味熏人。

蔓丽有脚气病,一感到热就发痒。这时脚丫子痒了起来,蔓丽忍熬不住,悄悄脱了鞋子,偷偷地在暗处撮脚。一场戏唱完,大家纷纷站起走人,蔓丽这才急忙找鞋,那是一只黑缎子的绣花鞋,怎么找也找不到。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她姐妹俩,清场的工人也打着手电筒帮助找,周边的椅子下面都照过了,还是没见那只绣花鞋的影子。真是不知道哪一个这么缺德,竟然连一只鞋都偷!

下一场戏开始往场子里放人了,蔓丽只好和蔓云无奈地离开。

天还没有黑,姐妹俩在人行道边急急忙忙往家赶,蔓丽赤着一只脚,自己觉得很别扭、很尴尬,生怕遇上熟人或是学生,恨不得一步跨到家,可是到家还有很远的路。这时,一个青年男子在前侧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象是熟人似的与蔓丽打了个招呼,看看蔓丽的那只赤脚,有些惊讶地问:“怎么就穿一只鞋子啊?”

蔓丽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赧颜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一只在戏园子里丢了,不知道是哪个砍头鬼故意唅贱,偷去了。”

(唅贱为当地方言,恶作剧的意思。)

男青年很仗义地嚷嚷道:“哎呀,那怎么能行?这路上万一有个钉子、玻璃渣什么的,姑娘的玉足可就麻烦了!”

说着话,男青年就象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双鞋来。这是一双崭新的高跟皮鞋,西洋货,时下正在阔太太和有钱的小姐中流行。上午蔓丽和蔓云逛商场的时候看过,一双要价七、八块大洋,足够蔓丽一个月的工资。姐妹俩观摩良久,舍不得倾囊一购,最后只得咽着口水走开了。

那青年男子在蔓丽的眼前炫耀着崭崭发亮的高跟皮鞋,一面说,他这是给他妹妹买的,结果妹妹自己已经买过了,他现在是去退货的。

蔓丽听他这样一说,止不住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死了这双让她心仪至极的高跟皮鞋,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这……这……”

“这样吧,”男青年慷慨地把高跟皮鞋往蔓丽的身上一压,说,“你正巧没有鞋子穿,就拿去穿了吧,现在就穿。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光着一只脚在外面走,多不雅观呀。”

蔓丽先是本能地双手掩住了自己,而后又下意识地顺势接住了这双鞋,嘴里仍然不知所措地呢喃着:“不……不……这……这……这怎么行?”

青年男子爽朗一笑:“我就当你是我妹妹,咱们算是缘分,你穿去就是了,不就一双鞋么?”

蔓丽又是不自觉地弯下腰,把鞋一只一只地穿到了脚上。哪这么巧?这双鞋不大不小正好合她的脚,走几步试试,咯咯地响!

才待谈论如何付还鞋钱的事,那男青年已经飘然走开。蔓丽叫蔓云赶紧跑过去追上他,他却死活不肯听蔓云说“钱”的事。蔓云再问他家的地址,他说,他叫高云鹤,他家住在市区边缘,从这里望东走,出城门,路边门口有一棵老槐树的房子就是他家。临末还说,鞋就白送了,绝对不要她们还钱,大家都是新时代年轻人(辛亥革命以后,当时的年轻人都以生活在“新时代”自居),不仿交个异性朋友。

这个青年男子身材高挑,面目清秀,西装上兜挂着一只派克金笔,气度不俗,言谈举止又显得落落大方。整整活了二十五岁啦,蔓丽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这么慷慨大方,这么让她倾心佩服、让她神魂倾倒的男人。

又是一个星期天,蔓丽带上了鞋钱,带上蔓云往市区东侧找去。走出东门一、二里路,一片荒野里果然有一棵硕大的古槐,古槐下有一所别墅式的院落建筑。姐妹俩走近去,敲敲院门,随着一声“哪一位呀?”的问讯,高云鹤似乎早就等在门边似的,“吱呀”一声拉开了院门。

高云鹤把姐妹俩领到客厅里,捧出一些茶水点心极其热情地招待她们。家中并无他人,毕竟男女有别,蔓丽不敢久待,小坐片刻就要交钱告辞。高云鹤紧紧抓住蔓丽拿着大洋的纤手推来推去,坚拒不受。而后又从蔓丽的腋下探进手去,拉住她的胳臂,一再款留。

小家碧玉的蔓丽从来不曾被男人这样接触过,推来拉去之间,直觉得犹如电流过身,坐下来许久功夫,那种皮麻骨酥的感觉依然难以消退。从交谈的话语中,姐妹俩得知,他原来是一个富商的公子,父母在外经商,就他一人独居此处。他说,他喜欢清静,平日里读读书,弹弹琴。琴台上正有一把古琴在,说着话他便弹奏起来。姐妹俩不懂清韵,只是呆了神只管听。一曲弹罢,高云鹤对她们说,这便是《高山流水》!姐妹俩只好大眼瞪小眼,羡慕得差一点没有当即拜倒在他的脚下。

他又说:“我高云鹤为人清高,看不起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千金,只是一心要寻觅一位心地善良的平民女子来做红颜知己,能够象你们这样看我读书,听我弹琴,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这一席话,蔓云没觉得怎么样,直说得蔓丽面飞红霞,心如揣兔,心里面嘣、嘣、嘣地一个劲儿狂跳。鞋钱终于没收。在蔓云的一再催促下,蔓丽才恋恋不舍地辞别了高云鹤。送出院门时,高云鹤又避着蔓云的眼光,暗暗把蔓丽的纤手抓住,紧紧握了几次。

回家以后,蔓丽的心目里再也无法抹去高云鹤那个潇洒飘逸的形象。那一时推来拉去之间、暗握纤手之际,犹如电流过身而产生的皮麻骨酥的感觉,就象鸦片烟瘾一样时时折磨着她,闹的她心慌意乱,就象着了魔似的。

蔓丽茶饭无心,日思夜想,恨不得即刻就能再次见到高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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