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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很是吃惊,他长久地沉默,然后低低地叹息:「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别成为上海的黄金荣或杜月笙就好,你有你的打算,我不想强加干涉,我只是告诉你,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了,也不想趟浑水,你要去上海便去,我想暂时在家里呆一阵子。全\本//小\说//网」
「那也好,我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这段时间,一定要处处小心,知道吗?我也会叮嘱小丘多加防范。」
「瞧你说的,好象我成了柔弱无依的女人似的,别忘了我也曾经是道上混的。」秦深白了我一眼,秦深走向浴室。
「怎么会忘记?你可是威风八面的深哥。」我赤着身子跟上来,缠绕,「我今天就要走了,在家要乖,乖乖等我回来接你。」
「好了好了,怎么像老太婆一样啰嗦?」秦深热切的吻像火一样烧进我的唇,在水雾迷朦之中,秦深裸着的身体晶莹剔透,分外撩人。满房弥漫蒸腾的热气和着巨大夸张的水声,遮掩了我们急促的喘息。
秦深像是要哭了,带火的表情痛苦燃烧。
血流从我的脚底一阵阵地涌起,像电迅速通遍全身。
**无边无际,也许我们是借此来掩盖对未来的不确定。
**总是汹涌澎湃,似乎总也无法停息,可是我必须走,为了再见,必须分离。
于是,十一点钟的时候,我已坐在了飞机上。
临上飞机前,接到蒙蒙的急电,他说小狼私自回国了,也没说原因,只给他留了张便条说回国了,他很担心。蒙蒙说帮我们办完休学手续,他也会立即回来。
我的心悬在了半空,小狼回来了?是一时冲动吗?
希望是……
今天的云很多,飞机很长时间都在云中穿行。
平时独自乘机时,我喜欢闭目假寐,闭着眼睛可以完成许多睁着眼睛无法做到的事情,是一种享受。
可今天不行,只要闭上眼,就有个少年在我的脑海里飘忽,就像摄影一样,那少年一会被拉得远远的,只有那双眼睛亮得灼人,一会那少年又被推到我的面前,长长的睫毛几乎戳到我的脸,那张面孔极其熟悉,却又辨别不清,似秦深,眨眼又成了小狼。
我努力想分清,想抓住他,一伸手,那少年御风而行,遁身而去。
我猛然间睁看眼,眼前一片雪白,四周是封闭的墙,身下是一张硌人的钢丝床。
罐头盒子——大脑几乎条件发射一样,我立刻就明白了置身何处,会把我关在这种地方的大概也就那么一个人。
我望着雪白的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的天花板,大脑像快速运转的齿轮,转啊转啊,却总有一些地方脱了节,怎么也连不上。
不管齐戈有没有死,好象突袭事件都和肖震宇有干系,上次绑我是为了他孙子,这次呢?会是为了他自己吗?
这次肖震宇并没有跟我捉迷藏,在我发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他就来了。
屋子里更加雪亮,映着他银白的头发,竟让我想起了汉时射箭入石的大将李广。
肖震宇未显老,依然津神矍铄的样子,虎目龙威,不寒而栗。
「韩玺,我们又见面了。」他已经让人把我扶起来,我坐着,他站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是的,幸会。」我看着手中的镣铐,觉得它无辜而多余,于是,肖震宇命警卫员打开我的手铐。
「知道我们为什么又见面了吗?」肖震宇并不如我想象中陰厉,语气甚至称得上和缓。
「不是很清楚,但也**不离十。」
「你父亲去世了。」肖震宇说,「我很难过。」
「他不是你杀的吗?」
「我?」肖震宇一副很震惊的模样,「你怎么会怀疑是我?我很欣赏他的,虽然他最近很让我不快。」
「我知道,因为他派人搞臭了上海市长,而那年轻的市长正是你最重要的一粒棋子。」
肖震宇盯着我:「你倒是了解的不少么,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
「过奖了。」
我们的对话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我能感觉得到肖震宇的冲天怒火,我能理解。
在中国政坛,几乎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成为中央一把手的领导人,几乎都做过上海的市长,这也就是说,如果你成了上海市长,并且政绩不俗的话,那么整个中国也将握在你的手中了。
上海是中国最繁华生活的一个浓缩,更由于与外国的接触频繁,亦是外交的一个前沿阵地,治理好了上海,在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拥有了足够掌控全国一局棋的能力。
前上海市长余某是肖震宇的心腹干将,如果他一路坦途地走下去,很有可能在明年的中央换界选举中打入中央最高层。可是,年前的时候,他突然被媒体批露私生活不检点,私养情妇又涉猎毒品交易,从而一夜间名誉扫地,一个月后被迫引咎辞职,案件仍在最高检察院和法院齐力查办中。
其实,在齐戈的档案中显示,余某是一个真正清白廉洁的道德形象很好的政府官员。很多政敌都想搬倒他,却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没想到最终被人用国际上流行的,也很卑劣的『搞臭法』给硬拉下台。
中国已经全方位与国际接轨,还有什么不可以向西方借鉴的呢?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电影镜头:警察采用此法抓嫖客,警察买通妓女,引嫖客上钩,警察便黄雀在后逮个正着,嫖客自认倒霉,由警察几千几万地罚款。
如此『高明』的『搞臭法』,竟然也没引渡到了政界,真不知是谁把谁给糟蹋了。
「齐戈不是我杀的。」肖震宇说。
「好吧,我相信他不是你杀的,那你抓我来想干什么呢?」
「离开上海,乖乖回哈佛读书,不要和『翼』扯上任何干系。」
我笑起来:「肖将军,我想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恐怕你就是因为知道才把我绑来的吧?齐戈去世了,全国组织里近万的人群寇无首,恐怕会祸乱频频,而上海更会像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难道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中国的教父没了,日本的黑龙会乘虚而入,他们垂涎上海这块肥肉已经很久了,岂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据我离开上海前的统计,他们已来了不少于一百人,恐怕人数还在陆续增多中,上海已经成了一个大旋涡,大家随时会被这场黑洞旋力吸进去。」
「韩玺,我知道你有才能,假以时日,你会比齐戈做得更好,你们这一代人,见了更多的世面,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犀利,但是出于我老头子一个私心,我奉劝你一句:别搅进来,我身在官场,早已在旋涡之中,还怕什么吸力?你不一样,我不希望你搅进来,其实——原本我是不会关心你的死活的,但是有了我的孙子,一切不同。」
我的心一颤:「小狼回来找你了?」
「那孩子——可能比你我所想的都聪明,他已经猜测到齐戈事件肯定与我有关系,哪怕我不是关键人物。他要求我帮助你,帮不了你也要放你一条生路。韩玺,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知吧。我告诉你,前途凶险,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将军。」我站起来,「算我求你,这次你把小狼留在你身边吧,用捆的绑的都没关系,别再让他回到我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
肖震宇看着我,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你还是回上海?」
我点点头:「有些时候,是路逼着人走,而不是人选择哪条路。」
肖震宇叹口气:「有道是『英雄到老皆皈佛,宿将还山不论兵。』我希望自己能早点解脱,也希望你也能。以后的路,你自己斟酌,从此以后,我们或许会成为对手。你走吧。」
「谢谢。」
「韩玺——你等等,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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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情形出乎意料的糟糕,对于我的姗姗来迟,马瑞有些沉不住气,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消瘦了许多,有些憔悴,看来组织里的事确实耗费了他的不少心力。
月苍华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剪短了头发,却未见清爽,反而更显单薄,露出一张娃娃脸的男人乍看竟像个青涩少年,着实让我跌了几个跟头。
有些男人近妖,年龄愈大反而愈显真纯,看来此言非虚。
马瑞在我的印象中很聪明,非同一般的聪明,可现在的他却显得焦头烂额,难免让我又多跌几个跟头。
月苍华应该亦非寻常之辈,现在亦很狼狈,看到我,几乎看到神祉一样的狂喜,我却在他的瞳孔中看到齐戈的影子——有没有人说过现在的我很像齐戈呢?
起码外表上是很像的,月苍华在寻找一个影子。
我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中的钱夹,里面是秦白转交给月苍华的『礼物』,交还是不交?
在从北京赶往上海的途中,我再次打开了这个钱夹,第一次仔细审视齐戈的秘密。我试着怞出月苍华的那张照片,却骇然发现这张彩照下还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紧紧依偎着的两个年轻男孩,发丝飞舞,笑颜如阳——是齐戈和秦白。
我惊心地盯着这张黑白照片,可以确信秦白一定没有看到过,他大概在打开钱夹的瞬间便合上了,这一合就是九年。
什么是真实?
哪个是挚爱?
怎样的天涯咫尺却失之交臂抱憾终生饮恨九泉?
我惟有叹息。
惟有叹息……
我把月苍华的照片重新放进去,把那张黑白合照取出来——事已至此,就按秦白的意思交给月苍华吧,已经有一个离恨而去,何必再惹生者伤悲呢?
我决定把钱夹交给月苍华,在合适的时候。
马瑞给我指派了保镖,再不许我单独行事。
他说我们的形势非常糟糕,随时有大厦倾于一霎的危险。黑龙会已经侵占了『翼』的几个地盘,其它地方又传来一些成员离会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有人要收购『天齐』,而收购方是『东方实业』。
又是『东方实业』!
我还记得来上海前在『橡胶人』餐厅与容天的一席对话,那时候我只是匆匆浏览了一下『东方实业』的大体情况,没想到他们不仅野心勃勃地要吞并『容氏』,如今又将如意算盘打到了『天齐』的头上。
因为『东方实业』的关系,『容氏』推迟了在华尔街的上市时间,目前两家仍处在胶着状态。
稳坐亚洲房地产龙头地位的『东方实业』此番将兴趣转移到了两家电子产业——『容氏』与『天齐』上,究竟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平衡产业结构,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海口,它就不怕消化不良?
根据马瑞的资料显示,『东方实业』是想通过股权置换来控制『天齐』,居然藐视我们到了如此地步,想空纸狩猎?
呵!柳晋依这个女人坐镇幕后这么多年,将『东方实业』发展成为一个跨国大财团,如今一公开露面就是大手笔,寓意何为?
我担心她太爱做梦了点。
回到上海的当晚,我邀请了马瑞、月苍华去外面消遣消遣。于是我们到了被黑龙会抢占的,曾隶属于『翼』的夜总会『F』。
F是Flower的缩写,高雅的色情场所。
花朵一样的美丽,花朵一样的怒放,花朵一样的矫情,花朵一样的卖弄,花朵一样的盛开,花朵一样的寂寞,花朵一样的雕零。
花朵一样——盛开地绚烂,寂寞地冶艳,雕零地凄美。
舞台上有花朵一样的男人乐队在歌唱,我拥了马瑞,裹进摇摇摆摆的人群中。
『看看我眼睛,
有没有**的堕落,
这个城市太多诱惑,
沉迷的我没办法生活……』
我在马瑞的耳边低语:「想好怎么对付黑龙会了吗?」
马瑞的眼睛在光影交错中璀璨闪烁:「你不是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你要耍赖皮!」
「哈哈,不要太夸奖我,我会害羞的。」
『在无边的城市沙漠,
我们在水泥丛林中走过,
明天我到底需要什么,
今天哪里能没有罪恶?
看看我的眼睛,
有没有**的堕落……』
「你觉不觉得这夜总会太陈旧了点?」我环顾着四周,对身边一位吃了摇头丸一般的女子说,同时马瑞绕着她跳极为诱惑的舞,女子傻傻地点头,我拿出一沓钱,怞出其中的一张:「砸东西乐一乐如何?砸一样东西给你一百美金。」
于是,女人的鞋子砸到了吧台上的酒瓶上,跟随来的小弟拿钱漫天洒,全是美国人头,所有的人开始疯狂,连乐手手中的吉他都没有放过。
唏哩哗啦。
咭哩哐啷。
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