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志高明显地是松了一口气,镇静下来,在房中坐下后道:“昨夜银世兄的确是来找过我,还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制造五柳村惨祸的易水寒竟然一直在雪莲洞中窥探我们的动静。我想给卓公子报信,但又怕惊扰了卓公子,现在卓公子自己来了就太好了!我立刻去雪莲洞等候卓公子么?”
原来他以为银星熠就是卓宁派来天山帮他们的,但却不信任银星熠,知道易水寒的消息后很是担心,银星熠虽然告诫他不要打草惊蛇,他还是亲自去雪莲洞察看了一番,只不过是装作无聊闲逛的样子。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便想让卓宁过来,却又怕卓宁不理会他,才急得乱转。
卓宁听银星熠已经和易水寒见过面了,不禁非常担心他,道:“云兄先别急,先说说星熠是怎么和你说的?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云志高道:“昨夜银世兄说他正被易水寒监视着,也没说得很仔细,只是说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在南海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送到了鲛人的手中。关于这一点我却不太担心,后来我去问过师傅,每次送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都是出海航行不远,鲛人自己就会知道,然后派人接引。在不明白的人看来,就像是他们平白失踪了一般,其实是从海中被鲛人被接走了。银世兄说易水寒也知道这个消息,所以近几天一直守候在雪莲洞中。昨夜银世兄还向我打听菩提树的所在。我根本就不知道天山还有这样一棵树,只是料想此种灵根必定有异凡俗,所以告诉他天山的仙女峰有些特别,后来就看见他和一个女子去了仙女峰。”
卓宁知道银星熠暂时没有危险,稍微松了一口气,又详细询问了仙女峰的方位,调整自己的方向后,对焦急的云志高道:“云兄现在最好就是什么也不做,既然易水寒前几天没有对付天山派,说明他暂时还不想对付天山派,你们最好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尤其是不要让他察觉你和我们的关系了,以后我们没有找你,你也千万不要和我们联系。”
云志高听昨夜银星熠也曾经这样告诫过,很是奇怪,愕然道:“为什么?我有事情也不能找你们么?究竟这个易水寒是什么人?五柳村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是怎么做的?”银星熠只是给他说了易水寒是五柳村惨祸的制造者,具体情况却没时间细说,他对于此事信了大半,却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卓宁沉吟片刻,道:“简单的说,易水寒就是当年你们天山派和坤孚派的祖师以为自己消灭了的那团黑烟,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原来主人。目前易水寒和我们的关系有些微妙,但对你们却没有任何顾忌。五柳村的事情的确是他做的,所以你们暂时还抵抗不了他,能避开最好避开。”
云志高大吃一惊,怎么想也想不到易水寒竟然是这样的来历,深具戒心,想到这个情况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师傅卢杰兴一声。
银星熠和佘念堇很快便收集够了草根,银星熠带着草根和佘念堇又来到有大树的悬崖上,发现大树上的雪蚨似乎比刚才少了很多,地上又有很多僵硬的雪蚨尸体。看来他们离开后,又有人来过这里。此人能消灭这么多雪蚨,足见比他们两个高明。
佘念堇却没想那么多,见雪蚨少了那么多,大喜之下,立刻便要出去。
银星熠一把拉住了她:“阿堇,你先别急着出去,我想看看情况。”在仙女崖的范围内,银星熠对自己的天眼通没有多大的信心,还是要用眼睛看才放心。
冒出头来后,山崖上的情况更清楚了,大树上的确只剩下大约一半的雪蚨,其余的竟然全死了。看这些虫尸,都是被一种细如牛毛的小刺杀死的,手法和五柳村的一点也不一样,可能并不是易水寒做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和易水寒在一起的男子弄的。
那些雪蚨甚是坚韧,普通的小刺根本伤不了它们。银星熠仔细看了看,便发现那些小刺都是有毒的,才能造成目前的这骄人成绩。他又回到地下,对佘念堇道:“阿堇,我先出去,负责所有的雪蚨。你跟着出来,负责采菩提子。对付雪蚨必须要用到法术,估计会使易水寒警觉,所以事情完了以后,不要耽搁,我们立刻就走,但不要走原来的路,从深谷那边离开。要隐藏行踪,土行术比隐身术还好用,我们就从那个山谷的地下穿出去,走远一点再回到地面上来。”
佘念堇皱眉道:“你怕什么?不是说那个易水寒受伤了么?要是他在这时候还敢来惹我们,直接打发了他便是了。我们一起上去。”说着又要冲出去。
银星熠道:“白大哥给你说了易水寒的事情,没告诉你易水寒很不好应付么?即使是受了伤也不容忽视。”
见佘念堇的脸色又有些不善,银星熠懒得多做解释,皱了皱眉道:“我们只是来摘菩提子的,最好不要多生枝节。再说他是烟儿的族人。”
佘念堇奇怪的并没有吃醋,反而立刻道:“阿星,你对云姑娘真好!就听你的吧。”
银星熠首次感觉到佘念堇大度的一面,不由得对佘念堇的好感大增,对佘念堇点一点头,抢先冲了出去。一离开地面,便立刻提聚功力,将早准备好了的草根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撒了出去。他原来准备要对付更多的雪蚨的,现在只需要对付一半的数量,自是轻松愉快,那些挂在大树上的雪蚨根本还来不及动作,便被草根击中,落了下来。
佘念堇跟着也冲出地面,在雪蚨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已经用摄法摘取了一大堆果实。然后又没入地下,从另一边离开。
银星熠见事情成功了,顺手抓了一把地上不知道被谁弄死的雪蚨带在身上,然后也没进土中,跟上佘念堇道:“我们快点离开。”
佘念堇笑了笑,领着银星熠融进一条地下水脉中,道:“阿星,假如你真的不想让易水寒察觉,就不要走那么快,而且要顺着地下的水脉走。土行术依靠护罩在土中行动,不注意是不容易被发现,但因护罩是要被不停消耗的,会留下线索,高明的人还是可以察觉,可只要我们顺着水脉慢慢移动,护罩消耗得少,又被流水带走了,就没人可以察觉我们的行踪了。”
银星熠笑道:“多谢指教,原来处处都是学问。”
佘念堇有些得意地道:“你现在的功力虽然超过了我,但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在仙界中,没有人比我们娲族人更了解土性了。就是你师傅卓宁和回澜,对土性的了解也不及我,大哥和张虎更是连土行术都学不会。”
银星熠觉得没有脾气的佘念堇竟然很是天真,好笑地道:“是,堇姨!我才想起我应该和张虎一样叫你阿姨。你和师傅、师母同辈论交,那就比我高了一辈,你不愿意叫我阿姨(阿熠),以后我叫你阿姨好了。”
佘念堇一下想起白水湖边的往事,也觉得有些好笑,对银星熠所有的怨气都没了,正要说话,却察觉他们来的方向有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在快速接近,其移动的方式和他们很不同,忙对银星熠道:“有一个人朝这边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易水寒。”
银星熠还什么也没有察觉,暗忖娲族人在土中的能力果然很强,道:“多半是了。”沉吟着问道:“阿堇,我们现在这样,你能肯定他发现不了么?你只发现一个人追来么?”
佘念堇示意银星熠停下来,扩大自己的护罩罩住银星熠道:“你不要运功了。”然后才认真的再察看了一番,道:“的确只有他一个人。你怀疑你的云姑娘会和他在一起么?他的移动方式和我们的很不一样,不是利用护罩,而是将自身分解成极细小的微粒,像青烟一样,在有缝隙的泥土中移动,自然是游刃有余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法,猜不透他的深浅,说不清楚他能否发现我们。不过我们现在用的方法隐蔽性很高,我又特别隐藏了我们身影,只要你不运功,他应该是不能发现我们的。”
银星熠想了想道:“这样还是不保险。阿堇,你能不能制造一个我们从悬崖穿出去的假象?但不要太夸张了,要做得像要隐藏自己的样子,起始的地点和出去的时机也要仔细思量一下。”
佘念堇点了点头,果然造了一个假象。但过了一会儿,她愕然道:“怎么回事?那个易水寒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假象?我装作被突然惊扰的样子,在离易水寒很近的地方掠过,他没道理发现不了啊!现在他已经到了菩提树边,离开土里了。啊,他真漂亮!”
银星熠甚是奇怪,因为他还是一点也无法把握易水寒的行踪,道:“你是怎么看见的?易水寒在那棵树下干了什么?”
佘念堇奇道:“那个易水寒和周围的环境差别那么大,有什么看不见的?他正在检查菩提树和你消灭的那些雪蚨。嗯,似乎是检查完了,他要离开了。咦?他竟然是原路返回了!”
银星熠听佘念堇说易水寒和环境差别大,一时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佘念堇的意思是说易水寒的性质和周围不一样,也用心体察了一下,果然也发现一条淡淡的影子在迅速离开。那影子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便是易水寒那种独特的令人下坠的感觉。银星熠这时才知道,用眼睛是无法发现易水寒的,但却可以从他的特性来察觉出他的行动。娲族人精擅土性,平时便很习惯体察物质的不同性质,所以轻易的发现了易水寒的影子。
看见易水寒走远了,佘念堇也收回罩在银星熠身上的护罩,道:“趁着易水寒不在,我们也赶快离开吧。”
银星熠点点头,道:“不知道这是不是易水寒用的诱敌之计,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就从土里离开,但要加快速度。”说完和佘念堇全速朝前冲去。
生花峰下的甬道很长,云淡烟又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得很慢,走了很久才走到甬道的尽头。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直径两三丈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上半部空荡荡的,下半部分全部充满了水,像一个袖珍的圆泳池。
云淡烟领着回澜滑入水池中,回澜立刻看见水池的底下居然铺了一层厚厚的绿豆大小的珍珠。
云淡烟一进来之后便放松身体,舒适的躺在珍珠上,对回澜苦笑道:“其实这里也算不上是我的家,不过是个临时停留之所,简陋得很,也没有招待夫人的东西,实在是怠慢了。好在夫人非常人,不会和我计较,想做什么敬请自便,当这里是自己的地方好了。我要休息一下,不能陪夫人了。”
回澜笑道:“姐姐太客气了。”
云淡烟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池底看了看,抱歉地笑了笑,又道:“我这次真的耗损得非常厉害,加上原来的伤还没有好,又不想再吸食精气了,更不想就那么便死了,只能来这里修养了,看看自己还能拖多少日子。”
回澜到了之后便在暗中察看这个地方,顺着云淡烟的目光察觉池底还隐藏着一道暗门,但却用一些明显的符咒封闭得严严实实的,最特别的是,其中竟有一道是高明的隐形的符咒,是专门纪录是否有人动过那道暗门。刚刚云淡烟说的发现异样,应该就是指这个暗门了。要有人曾经进去过的话,那道隐形符咒肯定会显示出来。回澜迅速判断出那是一个陷阱,因为那些符咒太明显,与刚刚隐藏甬道的符咒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而那道纪录符却很高明,且云淡烟又像是要特别引起她注意的样子。回澜收回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水池子中。察觉到这里的珍珠和一般珍珠大不相同,居然蕴涵着类似真气的能量,难怪可以帮助云淡烟恢复。
回澜在云淡烟身边舒服的躺下,将双手枕在头上,微笑道:“这些珠子虽然可以帮助姐姐,但效果不彰,不如就依照先前的提议,让我助姐姐一臂如何?”
云淡烟扭头看看悠闲自在的回澜,愕然道:“难道夫人真的来过这里?进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说话,顺便等候消息?”
回澜压下心中的不安,噗嗤一笑,撑起上半身,半坐起来看着云淡烟道:“刚才姐姐说得那么肯定,原来只是在试探我啊?除了池子底那个骗人上当的暗门以外,你这里还隐藏着什么怕我知道的秘密?”
云淡烟有些不自然起来,将头扭到一边,回避回澜的目光道:“夫人说笑了,那个假门只能骗骗一般人,怎么可以瞒过夫人?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小池子,一目了然,在夫人面前能有什么秘密?”
原来那道暗门只是一道假门,不用说也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算是一种高明的心里战术了。不知为何,回澜又联想起卓宁提到过的坤孚派寒晶洞中的密室来,那里也运用了高明的心里战术,手法同出一辙,难道这里也是鲛人建造的?
回澜想起关于鲛人的传说,他们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来,淡淡地笑了笑,又躺了下来,随手抓了一把池子底下的珠子抛着玩儿,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道:“听说鲛人眼泣能出珠,毕竟是没有见过,却不料在姐姐这里长了见识。”
云淡烟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呆瞪着回澜,喃喃地道:“没有可能的!夫人是怎么猜到的?”
回澜心中也是一震,终于知道近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不安在什么地方了,原来鲛人和易水寒不是对头,他们竟然是朋友!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送到鲛人的手中,也就等于是送到了易水寒的手中!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便明白了。
由于雷宏的原因,云淡烟一直受到控制,易水寒无法借助她的力量运用黑钰和幻灵,所以需要好好的保存夜光琥珀和乾坤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