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安要为自己分忧,桓温心头顿时有了一丝预感,他觉得谢安此来,一定与殷浩事件有关。
桓温蹙了蹙眉,看向谢安,故作疑惑道:“谢贤弟要为为兄分忧,可为兄并无什么忧虑啊!贤弟此话何意?”
谢安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殷刺史讨伐青、兖二州之叛贼,不料屡战屡败,京城百姓皆言殷刺史无能,桓兄也上表朝廷,要求贬黜殷刺史,可如此一来的后果,桓兄想过没有。”说完看向桓温。
桓温摸了摸脑门,疑惑道:“殷浩无能,屡战屡败,像这样无能之人,难道不应该遭到贬黜吗?如今天下未定,大晋朝廷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若是让为兄讨伐叛逆,绝对不会出现如此屡战屡败的状况,贬黜殷浩这种无能之辈,又有什么过错呢?”
显然,桓温心下大有取殷浩而代之的想法,即使在谢安的面前,也没有丝毫的隐藏。
见桓温果然深怀野心,并有吞并扬州的志向,谢安心下暗暗惊心,如此一来,谢安更加坚定了劝阻桓温的决心。
谢安摇了摇头,抱拳道:“桓兄所言极是,像殷刺史这样的无能之辈,的确应该废黜,但殷刺史一旦被废,扬州将落入有野心之辈的手中,如此一来,岂是大晋之福啊!”说完看向桓温。
谢安心中的野心之辈是华安和桓温二人,但此刻,他口中所说的野心之辈,指的自然是北王华安。
不过,桓温却误以为谢安在说他,于是脸色一沉,不满道:“贤弟此言。是说为兄有狼子野心吗?”说完瞟了谢安一眼。
见桓温如此表情,谢安笑了笑,轻声道:“桓兄说的是哪里话。小弟怎会怀疑桓兄对大晋朝廷的忠心,所谓的野心之徒。自然不是桓兄了,哈哈!”说完刻意大声的笑了出来。
桓温闻言,心下大惊,既然谢安所说的野心之徒不是他,那么,普天之下除了自己,还有何人可以接管扬州呢?扬州那些没有名望的小将,自然不可能镇得住扬州。而在扬州之外,也就他和华安二人了,照这么推测,华安将接管扬州,从而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伟业。
“贤弟的意思,是北王将都督扬州?”桓温惊慌的问道。
见桓温开始惊慌,谢安笑了笑,正色道:“殷刺史屡战屡败,已经让京城的百姓很不满意,而桓兄又连上几道奏折要求贬黜殷刺史。朝廷迫于压力也只好决定废黜殷刺史为庶民,不过,扬州乃大晋朝廷的核心之地。若要废黜殷刺史,必须先选好后继者,以免让京城陷入混乱,朝廷鉴于桓兄已经都督江州,所以,急令河北的北王率大军南归,准备在废黜殷刺史之日,让北王领兵都督扬州诸军事,以安定社稷。”说完看向桓温。
桓温闻言。大感意外,他为了要吞并扬州。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标,费尽心机的要拔掉殷浩这颗钉子。却不料给华安做了嫁衣,出现如此意外状况,实在让桓温难以接受。
“这些年北王不断扩充兵马,且有王猛、谢艾辅佐,实力早已超过为兄,若让北王都督扬州诸军事,大晋的朝政将全部处于他的控制之下,这怎么能行呢?”桓温焦急的说道。
见桓温着急了,谢安连忙附和道:“桓兄所言极是,小弟也曾与北王有过数面之缘,仅从北王的面相,便可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且深怀野心,若让此人都督扬州诸军事,的确非社稷之福啊!而且,北王一旦大权在握,第一个要削弱的便是桓兄啊!为了此事,小弟是夜不能寐,甚为忧虑。”说完一副关心桓温的表情。
谢安与桓温的交情并不算很深,为了桓温的前途,忧虑的睡不着觉,这句话说出来,不仅桓温不信,就连谢安自己都不相信,当然,为了显示交情,夸赞一些也是不要紧的。
桓温从谢安的话语之中,听到了危机感,虽然他还未得知朝廷决心让华安都督扬州诸军事的确切消息,但这话从谢安的嘴中说出,真实性还是不容置疑的,毕竟,以陈郡谢氏的势力,想要得知朝廷的决策,要比他派遣的心腹要容易的多,且能够得知更机密的事情,况且,北面的斥候也传回消息,北王华安已经亲率主力大军返回黄河以南,两种情况综合在一起,桓温便几乎可以断定,朝廷的确极有可能让华安都督扬州诸军事。
虽然,朝廷畏惧华安的实力,且对华安抗命不遵存有戒心,但朝廷对待自己也是一样的,在自己步步紧逼的情况下,朝廷自然要让华安来制衡自己,从而平衡大晋内部的力量。
想到这里,桓温突然开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步步紧逼的将大晋朝廷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最终致使大晋朝廷做出了反击,将他最梦寐以求的扬州交给了华安,从而让他不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