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慵懒的声音道：“呈上来吧。”
透过缝隙，可见一个宫女将精致的茶盏放在桌沿。
帷幔内逐渐坐起一道倩影。
裴枭辞从袖口里摸出一枚纸袋，棠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下一瞬，他将纸袋顺着撬开的房顶丢了进去。
他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格外精巧，纸袋悄无声息地进了那杯子。
棠沅见着，那纸袋似乎是以特殊材质制作的，一旦入水就融化得无声无息。
“里面是何物？”她忍耐不住好奇，小声问道。
裴枭辞抱着胳膊，语调平平无奇：“鹤顶红。”
棠沅嘴角一抽。
好，够狠。
太后一身绯红罗衣，款步走向石桌。
棠沅透过缝隙一刻不离地盯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若是太后将这有毒的茶水喝了，暴毙身亡……
应该不会查到她的头上来。
她可是好端端地在养心殿里等着侍寝呢。
短暂的瞬息间，太后走到桌前，宫女连忙将茶盏双手端着递给她，她将茶盏缓缓凑到唇边……
倏地，太后停下了动作。
她懒声道：“这茶，可试毒了？”
“回太后话，在外面，银针已经试过。”宫女低眉顺目地道。
太后眉峰微动，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锁在这盏清茶上，半天都没有再动弹。
片刻后，她把茶盏随意地往前一推，冲宫女笑道：“赏你喝了。”
宫女微微一怔，旋即大喜，麻利地跪下给太后叩首。
“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双手接过茶水的时候，宫女脸上的喜悦克制不住地往外冒，得了太后青眼，以后她在慈宁宫的地位可谓是要水涨船高了……
她咕咚咕咚几口，将茶水一饮而尽。
脸上的笑还挂着，眼神却变得僵硬了。
宫女口中发出“呃”，双手无意识地乱挥起来，弓下身子，像被煮熟的虾米一样，浑身颤抖。
太后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啊！”宫女发出一声压抑多时的惨叫，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重重倒地。
“茶里有毒！有刺客！护驾，护驾！”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夜空。
慈宁宫乱作一团。
宫殿顶上，棠沅瞥了裴枭辞一眼，学着他的样子抱起胳膊，小声嘟囔道：“太后当真警觉，有点可惜。”
不曾想，裴枭辞半点遗憾之意都没有，眸光反而变得更加戏谑。
“可惜什么？好戏，还在后面呢……”他低声道。
棠沅没有听清楚，蹙着秀眉往前走了半步，问道：“你说什么？”
一阵风声呼啸乍起，裴枭辞卷着棠沅，从宫殿之巅一跃而下！
棠沅小脸霎时间由红转白，半空之中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才堵住那要喊出的尖叫声。
裴枭辞拎小鸡仔一样，把她随意丢在地上。
她两股颤颤，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裴枭辞，狗贼！
她前半辈子的惊惧和刺激，都抵不上这一天的！
“那里有动静！”
“快来人！”
杂乱无章的脚步把棠沅迅速包围，侍卫们真刀真枪地指着她。
棠沅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她现在跳进黄河还能洗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