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被放置在隔离室里,许连雅弯腰检查它的伤口和精神状态。
外头楼梯响起脚步声,有条不紊,来自皮鞋,不属于周启军或者夏玥,她直起腰走出来。
她先看到一张英俊的脸,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接着是男人捧着的一束花。
洁白的百合,自从某次被问及喜欢的花她随口说了这个,之后经常会收到何津的友情问候。
其实她并不热衷百合,只是图这个名字的寓意。
何津的笑很迷人,起码夏玥和冯一茹都如此评价。
许连雅默默接过百合,接下口罩象征性闻了一下,“谢谢。”
“什么时候下班?”
许连雅看了墙上的挂钟,说:“走吧。”
她捧着花,和何津一前一后地下楼。
许连雅和何津立马受到好奇和暧昧眼神的沐浴,每次何津来周启军和夏玥都笑得格外灿烂,只因许连雅从来不承认和何津除朋友以外的关系,而这点八卦也成为他们上班仅有的消遣。
“雅姐!”夏玥甜甜地叫道。
许连雅让何津拿着花,边解下白大褂边吩咐剩下的活,因为有住院的病号,周启军今晚会留下守夜。
许连雅提出先让何津和爵爷相聚,何津无所谓地说好。
“你一点也不像跟它分开一个月的主人。”许连雅对他的冷淡评价道。
“是吧。”何津若有所思,“相较之下,它在你那里生活得更好,我只能保证它每天不饿着,你会关心它开不开心。”
许连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真这样,不如把它送给真正喜欢的人。”
何津说:“你喜欢它吗?”
许连雅一愣,说:“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何津笑了,“别紧张,我随便说说而已,我会给它找个合适的女主人一起照顾。”
许连雅一开门,一条黄色的影子便蹿上来,热情地伸出舌头哈气。她把爵爷引到何津身边,取了一只空花瓶到厨房接水。
房子是一室一厅,进门左手边厨房,阳台和卧室窗户同向而开。
“一个月不见,胖了那么多。”何津估计抱起了爵爷,后半句几乎咬着牙说的。
花瓶接了水,许连雅把百合插/进里头,搬出到饭桌上。
她让何津稍坐,便进屋换衣服。
许连雅换上一套黑色小礼服,那是生日时候何津送她的,搭配的还有腕上的手链,脸上略施粉黛。做完这些,她终于看上去跟何津的风格相衬了。
许连雅对着镜子自嘲笑了笑。
何津大方地大量着她,说:“你下午的裙子也挺好看的。”
许连雅低头换高跟鞋,没什么表情,“这条不更好看?”
何津又浮现那种能称之为招牌的笑。
何津带她去吃江浙菜,符合他一贯的清淡口味。服务员推荐甜品时,许连雅问:“有冰的么?”
没等服务员接话,何津打断道:“女人最好别吃生冷的东西。”
许连雅点头,语调平平,“那要热的吧。”
让服务员拿走点单后,许连雅小声说:“我妈当医生的,你吃东西比她还讲究。”
何津为她斟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保养的重要性了。”
“老人家论调。”许连雅说,“你也就比我大了七岁。”
“一般男人三十三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还不注意点,怎么找女朋友。”
提到女朋友的话题,许连雅总觉莫名微妙,便把话题引到工作上,不巧又被何津呛一顿。
“你打算一直开店么?”
“嗯。”
“忙得过来?”
许连雅不明地看他一眼,“店里还有两个帮手。”
“晚上就小周一个人留守么?”
“一般是,夏玥毕竟是女孩子,胆子小,我也不放心。”
何津话锋尖锐起来,“你会替别人考虑,那你自己呢?如果小周请假了,需要人留守怎么办?”
许连雅不以为然,“那就我去。”
何津正色道:“你也是女人。”
许连雅半开玩笑道:“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别忘了我爸是干吗的。虎父无犬女啊。”
何津说:“太危险了。关外治安又不怎么样,有没有想法搬到关内?”
他住关内,潜台词是离他近一点。
何津:“我这边认识朋友多,地段和客源什么的不用担心。”
从头到尾的暗示,许连雅总算摸清楚了。前段时间他旁敲侧击她会不会回家乡发展,得知答案后现在又把话题深入。他想让她一步一步走进他的生活。
他的心意,她懂,却无法接受。
许连雅可以考虑别人的引导,却不想由别人来规划她要走什么样的路。
就如高考当年,母亲竭力反对她报考农业大学,说祖辈好不容易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家族洪流,到了你这一辈又要倒流回去。许连雅认为以她个人代表一辈人有失偏颇,没有跟她多争论,而是找她父亲撑腰,然后父亲也真给她撑了腰。
父女俩在性格上都相似的倔,无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头。而母亲只会选择一般人认为的安稳正道。
这也是他们最终会离婚的原因。
许连雅平静地说:“我考虑考虑。”就像当初回答她母亲一样,并不打算说服对方。
“我的店在这边开了四年,无论哪方面都稳定下来,真要搬迁的话我必须做好一年内颗粒无收的准备,伤筋动骨的,我得好好想想。”
何津从容地笑,“没关系,你慢慢考虑。”
话题可能提得太早,许连雅和何津都陷入思考,上菜后他们交流较少,气氛似乎慢慢滑入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