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发现站在角落的君楚。
她静静地立着,藏在袖间的拳头紧紧握起。
夜
“楚儿?”
门被推开,熟悉的女声传来。
“凤倾姐姐?”君楚从书间将头抬起。“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你那个庄临哥哥默许了。”凤倾笑着坐下,“在这里过得好吗。”
君楚点头又摇头,许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唉。”
“怎么,他待你不好。”
“他待我很好,但这皇城中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险恶。”君楚幽幽道。
“要不要跟我回去?”
君楚摇摇头。“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放过庄行周。还有,姐姐…你能帮我查个人吗。”
“谁。”
“是祁国的九皇子,叫苏墨白。”
凤倾点头。
“山庄怎么样,夜城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倒是稀奇,最近江湖上的几次集会夜城城主也未亲自出现过。”
君楚点点头。“辛苦姐姐了。”
次日。
“姑娘不在,公子请回吧。”念希对着门口的苏墨白道。
苏墨白笑了笑,坐在路旁,“那我在这等着她。”
“公子,待姑娘回来我会告诉他的,这里人来人往,你坐在这毕竟是不好。”
苏墨白摇头。“听人说她病了,我真的很想看看她。她是在这里第一个待我好的人…”
“公子。我想劝你一句,若你常常来找姑娘,对她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的。”
“……我不明白。”
念希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进屋,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君楚。
君楚面色如常,好像是刚来,并未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
“怎么让墨白坐在这。”君楚出了院子,拉墨白起来。
“姑娘…皇上说要同你一起用早膳,下了朝便来,想必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君楚偏头,对墨白道:“你用过早膳了吗。”
墨白摇头。
“姑姑去准备吧,多添一双碗筷便好。”
“姑娘…”
君楚与墨白准备进屋。
“我见姑姑今天吞吞吐吐,难道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没有…姑娘初愈,奴婢想提醒姑娘多添件衣服。”
君楚笑了笑。“姑姑真贴心,多谢。”说罢便进了屋子。
念希从未遇见这样棘手的事,皇上不想君楚姑娘同痴儿共处,却又不亲自告诉她。
偏偏要折煞自己从中作梗。自己也不能直接同君楚交待,一来二去更让人费神。待会皇上来了,见到质子也在,不知又会如何。
君楚与苏墨白大眼瞪小眼,墨白开口:“你的病,好了吗。”
君楚笑:“早便好了。”
“我听他们说,是因为你吃了我给的东西…”
“别听那些人胡说。”君楚轻轻道。
庄临进屋,一眼便看到相对而坐的两人。
“……”
“你来了。”君楚笑了笑。“墨白未用过早膳,我们一起吧。”
庄临点头,未说什么。倒是墨白,一直十分拘谨的样子。
君楚见他看着桌上的菜发呆,便往他碟里布菜。
苏墨白抬头,看看庄临的脸色。
“你看朕做什么。”庄临开口。
苏墨白连忙低下头去吃饭。
君楚笑了笑,给庄临碟中也夹了菜。
“你也吃。”庄临对君楚淡淡道。
“这是你要的东西。”夜半,凤倾进了君楚的屋子。
君楚点头,拆开信笺。
苏墨白,生于绍安十五年,现年二十。祁国九皇子,幼年聪颖过人,其母贵妃叶氏,母族势力强大,绍安二十五年,绍安帝驾崩,母叶氏自缢身亡,同年,病弱危极,虽幸得不死,然其智亦滞,无异于十岁小儿…叶氏请命,将其接回护国府公府中安养,直至新帝苏晟天登基四年,与东延协定,将其封为纪王,遣送入东延,至今不得归国。
君楚蹙眉,“只有这些吗。”
凤倾挑眉。“当然不止,不过,剩下的便是些宫闱秘事了,我想着你也不会感兴趣。”
“姐姐都知道些什么,可否说与我听听?”
凤倾拿过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水。
“都说这苏墨白幼年时极受绍安帝的喜爱,那时众人皆议其是否会被寄予储君之位,给现在的祁国国君以不小的威胁,只是那绍安帝走得蹊跷,帝位也落入了比他年长的三哥手中。成王败寇,你想那叶氏和他,能有何好下场?”凤倾接着道:“不过依我来看,他病了也算幸运,否则,苏晟天怎会轻易放过他?”
“姐姐同祁国国君打过交道?”君楚问道。
“交道是打过,不过那人太狡诈阴险,绝非善类。”凤倾回答。
君楚蹙眉。
“你对这祁国质子怎么如此上心。”
“看到他便能想起我哥哥。”君楚叹气。“罢了,不说这个了,前些日子安插在庄行周身边的那几个人有动静了吗。”
凤倾开口:“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庄行周发现了些端倪,最近正急着把身边那些人清除掉。”
“被发现了?”君楚沉吟片刻,旋即勾唇笑了笑。“这样也好。”
“你是说…”
“不如趁此机会利用他的疑心,除掉几个真正忠心于他的人。”
“谈何容易,那几个人可都是跟了庄行周多年的旧部了。”凤倾并不赞同。“还是再等机会吧。”
“倒不是让他们真的出什么差错,我们只需稍稍动些手脚,据我所知,庄行周的那几个手下都是各有软肋的。兵部尚书靳羽贪财,若是被庄行周发觉了他收了政敌所与的财物,他会如何?户部的黄重倒是没什么缺点,唯惧内这一点可为我们所用。剩下的人,不是行为乖张便是太过怯懦,也无需我们动手。原是我真的没动这个心思,可来到永安之后,倒发现庄行周的内部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稳固。庄行周心思那么重,自然会自己定夺的。”君楚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何况这事,即使我们做不成,也是没什么损失的。”
凤倾笑了笑。“算盘打得倒是如意,那我便去试试吧。”
君楚点头。“多谢姐姐了。只是万事还要多加小心,这里,毕竟是皇城。”
凤倾笑了笑。“我自然知晓个中利害。不过…”
“什么。”
“我方才从后院翻墙进来时,看见你那个妹妹在同一个人说话…”
君楚低低笑了笑。“我与她从来便算不得什么姐妹,只不过做给旁人看罢了。她要同谁说话,我怎么管得住呢。”
“那男子,好像是庄行周的人。”
“姐姐如何确定?”
“摄政王…是庄行周无疑吧。我不方便多逗留,只听见他同她说摄政王交待…”
君楚沉吟。
“说来奇怪。庄行周是同整个君府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只是君柔…从前我只知庄行周格外关照她…可她也太不长心,怎么…”君楚蹙眉。“也许是因为她娘与庄行周的渊源吧。可…我许久之前便觉得奇怪…”
“你这妹妹也太没骨气。”凤倾开口道。
一个念头飞快地在君楚脑海中闪过。
“楚儿?”
君楚回过神来。“随她去吧,我是管不得她的。”
几日后,便是中秋夜宴。
六年来,君楚都是在山庄和季娅和凤倾一起过节。
庄临不愿让君楚在合宫欢庆时仍孤身一人,便也邀了她一同前去。
位置安排得恰到好处,庄临一眼便能看到她,也不很打眼,君楚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的人流涌动。
无数张利益的网络铺开在君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