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9月23日,综合各方面的情况之后,袁世凯对于用军事解决革命委员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而革命委员会迟迟没有向山海关方向进军,也让袁世凯意识到革命委员会也许并没有打算和北洋做生死之搏,这样在政治上解决也就存在了可能。
只是就在袁世凯思考着该怎么和革命委员会交涉的时候,这日下午济南再次传来了一个噩耗。国民革命军终于开始向济南进军,驻扎于济南辛店大营的第五师剩余官兵难以抵挡国民革命军的进攻,不得不弃城而走,撤退到了济南北面的德州城。
靳云鹏惶恐不安向北京发电请罪,说自己因为袁大总统的恩典才得以得此都督山东之重任,原本他是想要为大总统鞠躬尽瘁的,谁知自己才疏而智短,上任不过数月就引发了山东之大变,辜负了袁大总统的深情厚谊,若非国民革命军仍在追击之中,他早就要把自己囚禁起来,等待北京来人治罪于他了。
袁世凯召集了大总统府的幕僚开会,让阮忠枢把靳云鹏的电报给大家读了一边之后,便勃然作色的喝道:“乳臭小儿欺人太甚,仗着手里有只军队就横行霸道,完全没把中央政府之权威,国家之安宁放在眼里。我就不信了,我袁世凯经历了这么多风浪,难道还能栽倒在这门口的小水沟里?
既然吴畏之想战,那老夫就和他战个痛快。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给我草拟军令,让北洋诸军都给我尽快收拢部队转身向北,我要和吴畏之在北京城下决一胜负,我倒要看看这国民革命军究竟有几斤几两,何以如此张狂。”
杨度等人沉默不语,他们其实知道,袁世凯越是如此装腔作势,便越是不想打。倒是北京城的步兵统领江朝宗听了袁世凯的话,立刻慌张的劝说道:“大总统怎么能够自困于京城,京畿一带的可靠部队也只有一个混成旅,要是山东的革命军真的打到北京城下,这么大一座城池怎么守的过来?
而且今年夏天大水,河北受灾不轻,京畿一带百姓的口粮都需要从南方运来的,这革命军打到京城哪怕不立刻攻城,通往天津的道路被切断的消息传开就够京城百姓乱成一片了。大总统还是先避一避吧,先去洛阳等到段、冯两位将军带兵北上,会和了他们手中的力量再打回京城来,这才是万全之策啊。”
杨士琦这才跟着劝说道:“江统领的话是正理,这北京城是死物,就算让革命委员会占住了一时,他们也不能把它给搬回东北去。眼下整个直隶地区空虚的很,滦州兵又不能轻动,动则山海关易手,两路国民革命军合击之下,我们只会败的更快。
相比较而言,大总统您才是我们北洋的核心,只要您在我们就没什么可怕的。您若是不在,谁又能指挥北洋诸军北上收复京畿呢?您自困于北京城内,岂不是正好为革命委员会解决了一个头痛的问题,也让在外围的北洋诸军难以决断他们的行动啊。”
袁世凯似乎被杨士琦这番话语给说服了,他在堂前来回踱步数次,方才颇为迟疑的看着杨度问道:“皙子,你怎么看?难道我只有南下了?”
杨度沉吟了一会后回道:“若是革命军真的有入关的意思,那么大总统确实该避让一下。昔日崇祯皇帝宁死不走,结果南明因为乏人主持大局政争不断,最终才有了大清这200余年的天下。
若是南方诸军得不到大总统的消息,我看光是决定由谁来主持大局就需要一个极漫长的时间,大总统切不可自误啊。不过,即便大总统要走,至少也该搞清楚这吴畏之要的究竟是什么。否则我们这么慌慌张张的抛弃了京城,恐怕日后就很难让天下人信服中央的权威了。”
袁世凯沉默了许久之后问道:“该怎么去试探吴畏之的想法呢?”
杨度想了想便说道:“听说徐东海徐公正寓居于青岛,不如请他出面问一问。徐公昔日总督东三省,官声政绩都为东北绅民所称颂,就连吴畏之也数次发文称赞徐公为东北的工业化开了个好头,要求各地官员以东海为师,切切实实的为人民做点实事而不是光喊口号糊弄上级。”
袁世凯沉思许久,方才对着阮忠枢说道:“斗瞻你替我走一趟,我亲自给东海写封信,望他看在过去的情谊上,这次可一定要伸手帮我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