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
“那你求什么?”
“求苦海之中,只我一沉舟。”
玄悯愣在原地半晌,后续劝诫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本想说,佛祖敢金刚怒目,是因为有大法力,大恒心,不惧业力缠身,而你没有这样的本领。
可徐胜也说的很明白,他不是不懂比丘杀生是罪孽,势必要背负相应的业力和因果,但他不在乎。
他不求功德,不求超脱,什么因果什么业力,对一个不求彼岸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僧不畏沉沦,奈何以业力惧之。
良久,玄悯才开口道:“贫僧仍不赞同你的想法,但贫僧不会再劝阻你了,只有一言望你谨记。”
“请长老赐言。”
“你走的路注定尸骨遍地、血腥如狱,很容易沉迷杀戮,堕落成魔,望你能秉持本心,勿要成为被你讨伐的罪人中的一员。”
徐胜坦然相应:“真有那一天,请长老不要手下留情,从速诛我,并悬我首于寺门,以警醒世人。”
玄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早已等得如坐针毡的道行、道明一起往外走去,道显等人也跟着相送,毕竟就算要追究道行私放逃犯,那也是以后的事。
然而,一行人刚走出戒律堂大门,却是当场怔住。
只因门口围了一群百姓,数量近百,远处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过来,其中站在最前方的四人举着两张横幅,一幅写“侠僧一现,剪恶锄奸”,另一幅写“暴除良安,白日青天”。
徐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唐徵明的手笔。
不仅如此,这群男女老少都有的人们纷纷高呼:
“侠僧有功无过,求大师不要惩罚他。”
“儿子快磕头,就是这位神僧为我们讨回公道,让你娘泉下瞑目。”
“害死我儿的恶徒,就是侠僧亲手杖毙的,他是我全家的恩人,你们要罚他,就罚老头子我吧。”
一名瞎了单只眼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跪在徐胜面前,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单目泛红道:“多谢侠僧除掉了戒德这个畜生,洗去我全家的屈辱,我听到消息后就赶来莲花寺,又听说您正在闭关受罚,我就在寺外等了十天,只为亲口向您道谢,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一旁的道行听得尴尬欲死,根本待不下去,低着头就溜走了。
道显见状哈哈大笑,转头对玄悯道:“长老,功德不在你我口中,而在百姓的心中。”
玄悯终是再度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