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徵明闻之愕然,愣愣道:“这不就是道智自辩时说的话吗?你跟空真师兄不是说这些事毫无功德吗?”
“没有功德,但是有功劳,确实,从佛法的角度看,道智做得一塌糊涂,甚至走上了邪道,但从佛教的角度看,道智功大于过。”
徐胜虽然瞧不起对方,但也不会故意贬低:“对于边鄙之地,宗门只要求能安定地方,不生乱子,而青叶寺不仅做到了,每年还能上交一定的钱粮,那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真正有能力的人不愿意被‘流浪’,换个差不多的未必能做得比道智更好,所以上院对他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前提是不知道他攒下了这么丰厚的身家。”
“既然有功劳,为什么宗门对他的死无动于衷,甚至发来嘉奖?”
“因为他的功劳就值这么点待遇,他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违背了正法,所以宗门既可以容他,也可以容人诛杀他,只是必须得收拾好他的烂摊子。”
徐胜拍了拍法牒,笑道:“你以为这个‘权方丈’是纯粹的嘉奖吗?如果我没有把青叶寺经营好,甚至弄得比道智更差,只怕第二天上院就要派人来问罪了,那些讨厌我惧怕我的人为什么没有阻止此事,反而有意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向我问罪的机会。”
唐徵明拿出腰间的葫芦,打开后饮了一口素酒,叹息道:“唉,我后悔了,当初真不该答应跟你一起走的,人间疾苦事太多,而我只想醉生梦死。”
“上了贼船还想下?”徐胜剑眉一扬,拊掌大笑道,“迟了!”
唐徵明伸手拍了拍徐胜的肩膀,道:“师弟,于公于私,你都要将此地经营好,不可让那些小人看了笑话,可惜为兄不学无术,不懂得经世济民之法,在这方面帮不了你,只能替你写写字跑跑腿。”
徐胜道:“那就劳烦师兄拟一张上任的通告,并将这张法牒挂出来,让所有人知晓此事。”
“诺!”
唐徵明正儿八经的抱拳应声,可马上便没了正形,忍不住笑道:“那些期待上院将你调走的家伙,怕是要失望了,接下来只能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
他拿着法牒离开,方一开门,就撞见正打算进来的楚君昭,两人相互打了声招呼。
楚君昭进屋道:“每人领二十斤粮,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部发下去了,且不谈青叶寺的目的,他们在编户齐民方面做的很完善,省却了许多工作。”
“毕竟只有编户了才能从寺庙领到口粮,自然没人会隐瞒不报,就算是宗族也不敢拦着族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会一直养着大家吧?虽说以青叶寺的田地出产完全养得起,但这么做就跟之前没多大区别。”
“当然不能白养,否则人就废掉了,恢复生产的民策已经拟定好了,就在书桌上,你拿去看一下,觉得可行就交给普贤院,让周师叔带人推广开。”
楚君昭很快在书桌上找到了一叠计划书,拿起来一看:“土地改革?”
徐胜忙道:“不是这个,这个方案废弃了,是下面的。”
但楚君昭还是认认真真的看完了第一份计划书,疑惑道:“我觉得这个土地改革的民策挺好的,各方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到,既能让百姓自食其力,激发劳作的干劲,又能防止地主豪强趁机兼并,为什么废弃?”
徐胜无奈道:“因为我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土地改革和共产主义不是万灵药,真正要抓住的核心应该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单的讲,我觉得把田集中在青叶寺手里并不是坏事,因为我们有灵修,生产力早就超出了讲究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相比之下,大农场模式更有效率,没必要采用落后的生产方式。”
“……大概的意思我听懂了,但我们眼下的目的并非追求更多的粮食,而是想办法让百姓有活干,能够自食其力,为此就算少收获一些粮食也可以接受。”
“你先看下一个民策。”
楚君昭翻过土地改革,找到了新的计划书:“扫盲运动?读书可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