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过来!”
齐叔治惊骇得面无人色,中年男子可以在一旁装蜡像,他可没办法。
“为何要害怕,拿出你将李猎户全家分尸的残暴来,你连六岁的李家小孩都不放过,如此暴虐之心怎么能露怯呢?”
徐胜一步一步向前,继续施压逼问。
“我、我不是有心的!谁叫他把我当傻子,将狐狸皮当貂皮卖我,还逢人就吹嘘此事,到处落我面子,恰巧我那天喝醉了酒,一气之下就……没错,是他骗我在先!”
念及此处,齐叔治宛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强调此事:“是他先坏我名声!我最初并未想过杀他,因为酒醉才失手杀人,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侠僧你既有鉴谎之能,便该知道我没有撒谎,现在说的都是真话!”
“若只论李猎户一人,你的确事出有因,罪不至死,但你为何要杀他妻儿老母,稚童何辜,他们又何曾骗过你?”
齐叔治脸色一僵,强辩道:“我……这,不是,就是一时气昏了头,又喝了酒,就没多想……”
徐胜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没多想,你是单纯没将他们的性命放心上,没把他们当人看,杀便杀了,贱民罢了,有错的不是你,而是杀了一个贱民居然就要你赔命的律法——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你誤解……我並非這般……”
齐叔治还要为自己辩解,可一想到对方拥有鉴谎的能力,一说就会被揭破,只是自取其辱,一时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
意识到自己进退无路,身陷绝境,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大骂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又有什么不对!我齐家绵延千载,往上可追溯至姜姓,乃是诸侯贵胄,那李猎户又是个什么东西,区区泥腿贱种,昔年若非我齐家给他爷爷一口饭吃,早绝种了,何须等到我今日再下手。
“人分贵贱,生来有序,天下人都是这般想法,偏你要多管闲事,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天下人怎么想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想跟你解释这话,但还是算了,跟一个活在自己妄想中的疯子讲什么道理呢,此世之乱源,在于弱者无所依,强者不自爱,但你这些贵胄强者可曾想过,在更强者眼中,你们也不过是扑街废柴,依你的理念,杀便杀了,能奈我何?”
确认案件真相,徐胜懒得再同对方废话,身形倏动,便要一掌将其击毙。
蓦地,一条水鲨从侧旁飞冲而至,将齐叔治一口吞下,徐胜一掌拍中水鲨,却是水花四溅,不见人影。
“手下留人!”
一名身着短褐手持鱼叉的壮汉从即将靠岸的货船上一跃而下,五指一张,被击散的鲨鱼水分尽数汇聚在他的身前,哗啦一声,露出了惊魂未定的齐叔治。
显然,这是某种可以通过水来转移物体的灵能。
壮汉拿着鱼叉抱拳道:“在下裘祖义,忝为长河帮帮主,奉四海盟之请,特来迎接齐家三公子,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徐胜瞥了一眼,道:“某家徐胜,法号空想,乃莲花寺弟子,忝为戒律堂百丈肃众一员,追踪杀人逃犯齐叔治至此,还望裘帮主给个面子,勿插手此事,免得误人误己。”
裘祖义闻言,却是心中一喜,虽然对方的语气不客气,但肯交谈就表明还有商量的余地,便顺势道:“原来是空想侠僧,在下很愿意给大师你一个面子,若事先知晓此人是个逃犯,必然不會接受所託,奈何在下已经答应四海盟,我辈好汉一诺千金,纵然有错,也只能厚颜请侠僧高抬贵手,这份人情在下谨记于心,将来若有所托,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徐胜负手昂首道:“也就是说,裘帮主不愿意给莲花寺面子喽?”
裘祖义一愣,这时候是该这么接话的吗?是不是哪里不对?
“在下很愿意给莲花寺面子,奈何此事是四海盟所托,侠僧就别为难在下了。”
“好,我不为难你,你把人留下,让四海盟派人来寻我。”
“这……在下既然答应了四海盟,岂能空手而回,侠僧勿要让我难做。”
“我答应了戒律堂一定要将犯人追回,岂能空手而回,帮主勿要让我难做。”
裘祖义回过味来,皮笑肉不笑道:“大师莫非是在消遣在下?”
徐胜道:“我不眠不休追踪逃犯至此,帮主一句话就想让我罢手,我不答应便是消遣你,帮主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情的人听了,怕要以为阁下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盟主,一言足以号令群雄。”
裘祖义一愣,这么讲好像也有道理,彼此无甚交情,莲花寺又何必要给他长河帮面子。
他正要开口谈条件,那齐叔治从惊悸中回过神来,大声提醒道:“帮主快带我走,这杀僧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一尊百丈高的金甲天神凭空显现,高举龙纹大刀狠狠斩向长河帮的大船。
船上的长河帮成员高声惊呼,其中也有灵修催发各种水属灵能反抗,但如何挡得住这蓄势完满的一刀,只听“刺啦”一声,整艘船被拦腰劈成两段。
这一刻,裘祖义如何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又羞又恼道:“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人?”
“放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洒家放人?便是消遣你又怎的?一个黑帮头目,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