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武拍案叫绝,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名三十岁多点的幕僚,“此乃妙计,元方果然才智过人也。”
“谢骠骑将军夸奖!”元方自觉此计稳妥,受到窦武夸奖,一时也是有些得意。
只有荀悦面色平淡,垂眸细细思量。此计看似一箭双雕,可效果如何,全在天子的心念之间。
另一边,张让寻到曹节、吕强等宫中内侍,将自己心中的谋算告知他们。其内容居然与元方为窦武出的计策如出一辙。
两方看似在皇帝的压制下静置不动,其实都在蜇摸机会剪除削弱彼此的势力。
就这样,在这夏收时节,麦收的大事上,几派势力却进入了角逐争斗的战场。
阳球,似乎是成为了一把他们杀向彼此的尖刀。
司隶衙门,一名从事眉眼之间带着凝重之色看着案几上的资料,思虑再三后方去向上级禀报。
“校尉大人,情况着实有些诡异,最近手下差役经常接到举报,连吾也接到了几起。
其内容之详细,言辞之缜密,比探事司、比老官吏油子还懂得其中之巷巷道道。
大人看看,可是有人欲利用咱们铲除异己么?”
“哼!”阳球内心冷哼一声,脑筋几转,便大概理清了咋回事,冷笑道:“呵呵,如此甚好!倒也替咱们省了功夫。”
抬眼望望德阳殿方向,心道:陛下,这可不是臣不遵诏命,乃是有人愿意自撞刀口,臣无法抓大放下了也!
他回头便眼带笑意,对从事下达了命令,“吩咐下去,凡是被人检举的,无论他是何背景,有何倚靠,就算是太后的人,也一律给吾抓捕入狱。”这两日狱里空出了些位置,正便宜。
“诺!”
阳球对于外戚、宦官的行事方法,所为目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从被皇帝华耀任命为司隶校尉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少年天子心中的志向,理想与自己一样,依法治国。
这次整顿吏治,乃是他小试牛刀,更是立法之威。无论是谁,犯法者皆逃不掉法网。
“等等!”阳球从窗户口唤住了已出了大门的从事。
“校尉大人请吩咐?”
“重点注意张让的家族!”
“诺!”从事闻言,应诺后转身离去,不必多思也能够明白阳球的目的。
对于看似惊怕自己的张让,阳球很是警惕。
在他眼里,张让的惊怕太过浮于表面了,这是掩饰。而善于矫饰之人皆为心思深沉之辈。
他又长期随侍于陛下身边…
如此不相易与之辈,来日,于吾岂有益哉?
天子虽然此时英明,但天长日久下来,若与张让有了主仆之情,彼日就难免不受蛊惑,有机会,自然是尽早除掉他为宜。
阳球看着衙门内的陈设,脑中就此事若成功而产生的后果,反复仔细地思量。
司隶校尉,乃是孝武帝所置,负责监督京城以及周边州府郡县,其职责和后世的锦衣卫、绣衣卫相当,且权力范围尤有过之。
大汉朝的皇帝若欲把控中央,除了掌握羽林军、虎贲卫、执金吾辖下的缇骑等宿卫军外,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司隶校尉。
阳球知道自己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更知道陛下知道他最适合在这个位置上。
因此,他暗估,“即便陛下要用张让,吾有违意除掉了他,陛下应也不会将吾如何?毕竟,宫内有的是宦官。
而且,吾对陛下可谓是死心塌地,而陛下对吾更是信任、倚重有加,除开了惩治贪腐,监察百官以外,陛下还秘密支持吾新增了一个暗事衙门,探事司。”
想清楚了前前后后,阳球更加神稳气闲,坐镇京师。
就是这样,随着阳球的一声令下,司隶衙门派出去的差役如同见血的虎狼一般,四下抓捕,刑审官则抓紧审讯,判处。
重者当即斩首并祸及家族,抄家没产,轻者则杖责、罚没一半家财田产。
百姓们见到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豪强恶吏,如今轻而易举就被问罪捉拿,纷纷大胆起来向司隶衙门举报不法行为,不法之徒。
司隶衙门的官差们也是来者不拒,上门抓完人之后,还会给予举报者一人或几十文、几百文不等的奖励。
纷纷攘攘之下,其中有些罪孽深重者,自知被抓捕后难逃死刑,便欲带领家奴私兵与衙差、羽林官军对抗,企图拼个鱼死网破。
只可惜他们不是羽林军、虎贲卫的对手。更甚至,某些实在是人憎鬼厌之徒,反而被家奴私兵合伙擒拿,上交司隶衙门领功领赏。
德阳殿,华耀看着奏章,一心二用地听着左丰绘声绘色地讲叙、外面的各种小道消息。
思考着外戚、宦官、士族、豪强,他们几方如火如荼的斗争,表情虽平淡,眼里却含着一抹笑意。
听完了小道消息,华耀抬头歇眼之际,望一望外面,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