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烈接过账簿,微笑道:“以后多留心吧,鹿游哇,我去了。”
侯飞白站在边上,看着翁烈远去的背影,心中才知道,原来翁烈与鹿游的关系这般好,平日里的上下属关系看起来好像很随意,但真正有事才能看得出来。
刀郎馆每季都有一次账目盘点,一是核对账目,查找蛀虫和漏洞;二是得出数据,研判这一季刀郎馆花销的具体走向,若是有不妥之处,要禀告给三国皇帝。
盘点的这一日,朱解独自坐在月港城刀郎馆七层的露台上。
露台一边还有几张凳子,以及一张长条桌,桌前坐在八名精通算学的资深白役文书,这是直接归金刀郎朱解调配的白役文书,除此之外,东西中三个值房,各有一名。
在一旁,还站在两名妖物:东值房银刀郎薛白名和中值房银刀郎蒙荜。
他俩已经将自己值房的账目呈上,长条桌前的白役文书们已经核验完成,顺利过关。
盘点不同往日,平日里与朱解调笑几句都无伤大雅,但盘点时,所有妖物都很严肃。
翁烈来了。
他先把西值房的账目送到长条桌上,随后拿着总账站到蒙荜的身边,等待朱解的询问。
看到翁烈进来,薛白名嘴角不自觉笑了笑,他发现蒙荜也在有意无意地看着翁烈,就知道那货也盯上了这次机会。
在刀郎馆,能掌握更多的执刀郎,自然就会拥有更多的机会完成委托任务,凭借这一点,不仅是升职加薪比其他银刀郎更快,甚至即便以后不能修行到上三境,也有机会在刀郎馆坐镇一方。
所以,银刀郎之间的竞争,往往都是不见血的生吞。
但这和朱解已经没关系了,他已经成功上岸,现在他的职责就是掌控月港城的大局,细节无需计较。
“开始吧。”朱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名白役上前,接过翁烈的总账,双手捧到朱解身前,朱解拿过去只随便看了一眼结果便扔在了一边。
若总账都有问题,翁烈是成不了执掌一个值房的银刀郎的,而账目已经由那八名白役文书开始审核计算了。
那八名白役文书都是精通算账的好手,平日也配合默契,接到朱解开始的命令,便马上如一台精密运转的机械开始行动起来。
“东值房的账目可都是核对无错的。”薛白名撇了一眼神色木然的翁烈,微笑道,“咱们为刀郎馆效命,就要忠心耿耿。贪腐,乱花钱,挪用,这等事都是大忌,但凡发现一起,咱就严惩一起,别无例外。”
站在他身边的蒙荜也跟着笑了起来,“此言甚是,不知道其他值房的账目干不干净?”
朱解不说话,其余妖物便也不便搭腔,但眼神却在不断交流着。
时光流逝,核对结果很快出来了。
“核对无误。”
翁烈神色木然,看似无悲无喜,实则心中却松了口气,侯飞白那小子,真行!
那些蔓延在薛白名和蒙荜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遭遇了极度冰寒,全凝固了。
这不可能!!
西值房的资深白役文书已经卧床许久,新接手的白役文书是在账目临近核算结束时才发现了重大错误,数目不对,只能重新核算,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可……
就这么一天的功夫,西值房怎么能把账目给重新核算好了?
难道他们从外面请了资深文书?
薛白名心思活络,顿时冷笑道:“刀郎馆的账目不得对外,翁烈,你犯了大忌!”
翁烈此刻的心情……怎么说呢,他觉得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去娼馆,第一次有香喷喷的女妖坐在自己的身边。
那时候的他心跳如雷,兴奋,激动……
侯飞白!
他竟然一个都没错!
他想起了侯飞白那通红的眼睛,以及掩饰不住的倦意。
“西值房的账目并未让外面的妖物插手!”翁烈怒视着薛白名,“刀郎馆,岂是能随便进出的?”
薛白名张口结舌。
是啊!
刀郎馆整日都有三个值房的白役一起盯着,外面的妖物想要进来,压根就不可能。
“可你一日之内如何能用西值房的那几个蠢货核算出了账目?”
那几个蠢材,蠢到了连其他值房都知道的境界!还好有侯飞白!
翁烈心中窃喜,同时也有不满和愤怒。
蒙荜怒了,心想自己都已经盘算好要从西值房挖哪几名执刀郎过来,现在翁烈无错,这事就黄了……
翁烈淡淡的道:“于你何干?”
虽然蒙荜与薛白名都在谋划着瓜分西值房的执刀郎,但翁烈心中并不如何忌恨,因为一旦蒙荜或者薛白名犯了大错,自己也是会这般做事的。
这就是刀郎馆内银刀郎们的生存法则。要知道,月港城刀郎馆之前可不是按什么东中西值房分的,而是用了北斗七星之名。
而现在,只有东中西三个值房,就是因为这个生存法则的存在。
“查。”
朱解终于发话了,一个简单的查字,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若查出纰漏来,翁烈就要倒霉。
若查不出纰漏来,自然便是顺利过关。
有白役飞也似的去了,稍后回来。
“朱黄冠,刀郎馆昨日并无其他妖物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