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因为女人而产生的敌意总是很容易让人分辨出来,陈浮生听出商甲午话里那份浓到化不开的敌视情绪后不由得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子抽了一支出来递向商甲午。商甲午手里把玩着一只有些年头的打火机,陈浮生送到面前的烟不接也不推掉,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浮生。在上海南京商甲午还稍微留点面子给陈浮生,但是到了浙江便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背后站着江浙老佛爷澹台浮萍商甲午确实有这份狂妄的资本,即使澹台浮萍完全是看的满清遗老姚辫子的面子。
陈浮生架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这个示好的动作没有起到它原本想要达到的目的,陈浮生真恨不得生切了对方。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陈浮生手里的那支烟。来人从兜里掏出来一只打火机,也是,捏着烟卷在外壳上顿了顿然后放在唇间,点燃,戏谑的斜睨了商甲午一眼,“我当是谁啊,这么大的谱。”满嘴的鄙视意味。
商甲午看见这个有点谢顶的矮个子男人不知怎的原来嚣张的气焰稍微弱了弱,朝来人拱了拱手又狠狠的瞪了陈浮生一眼转身走了,话都没说一句。
陈浮生看着商甲午走后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朝着来者叫了一声张叔,此人正是酒会刚开始时站在陈浮生旁边的裴昌雀称呼为大楷的男人,其实陈浮生早就认出来了,他就是张兮兮的老子张大楷,第一次见面开口便要陈浮生一千万聘礼否则打断他的第三条腿的蛮横男人,不知怎么的今天见到陈浮生态度明显改善了不少。
“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调侃了陈浮生一句张大楷将嘴角的烟捏在手里冲陈浮生讲话,“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陈二狗。”
陈浮生点点头,“张叔讲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张大楷环视一下四周,会场内全是一些浙商里面有头脸的人物,“就凭你从一个小混混花了不到三年时间走进这个酒会,陈二狗,我高看你三分。”张大楷嘬了一口烟烟气直直的喷向陈浮生,“我曾经说过,想娶我的女儿,要给我一千万的聘礼。”指了指四周,“这个会场里的酒我算你一百万一杯,你敬我十杯就是一千万。”
陈浮生挠挠头四处看了看,摆摆手把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叫过来,服务生手里托着一只盘子,盘子上面摆着几只高脚杯,里面装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血红色液体,将将盖住杯底。周小雀走上前接过托盘挥手打发走了服务生站在陈浮生一侧。陈浮生从周小雀手上接过一杯酒略略晃了晃,沉吟了一下举杯朝张大楷示意,“张叔,第一杯酒我敬您,您是格格的父亲也就是我的长辈。”举杯一口饮尽。然后接过第二杯酒,“第二杯酒,承蒙张叔看得起我这个东北山村里出来的小子,愿意站在这里和我费这么多的口舌,先干为敬。”举起酒杯再次饮尽。张大楷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杯子也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又端起一杯酒,陈浮生开口,“第三杯酒,从上海到杭州我们居然还能再见一面,这也值得喝一杯。”举杯,一口吞尽。红酒本不应是这样一口一干的,如此喝法总是容易让人生出牛嚼牡丹的遗憾,幸好会场里已经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了。
“第四杯酒,感谢您刚刚对我的指点。我25岁从东北老家出来到今天三十出头,白眼受过青眼也有过,我都记得。”陈浮生又是一杯下肚。虽然红酒度数不如白酒高但是喝多了一样能醉人,比白酒更能折腾。陈浮生的脸上已经有一层极难发现的红晕覆盖。张大楷眯着眼睛看着陈浮生喝酒,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因为陈浮生讲的话与他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一句话也没有提到自己的女儿张兮兮。
陈浮生接过周小雀手里托盘上的最后一杯酒,开口,一语双关,“这是最后一杯酒,我敬您,其实我不叫陈二狗,我叫陈浮生。”依然是一口而干。张大楷冷冷的看了陈浮生一支烟的功夫也举起酒杯一口干了,捏着空杯子扬手比划了两下终究是没有摔下来,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此时此刻会场里的人总是觉得它太短了一些。一个小时,谈不成一笔买卖,也结不成一个联盟。
等裴昌雀父女再次出现在会场时,会场里的人们隐约站成了三四个群体。裴昌雀扫视了一眼略一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表情。站成三四个群体总比站成一堆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