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活
翌日。
清晨入山寨,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膳房花木深。一日之计在于晨,秋色之季将来临,大伙们又是吆喝热闹起来。个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饱满,准备下山干活。
“弟兄们,走!咱们下山修三哥教我们的篱笆去。”
莫要看农家之人粗大腕,种地也是一门功夫。习武之人,种地便会有一番不同,而咱们这片地带,村子里的汉子不说都武艺高强,但总有两把刷子。所以,他们耕地,腰、腿、腕部发力,都是熟能生巧而来的好苦力。
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牛,铁犁这种东西也不多。风竹曾想过,要不要自个掏腰包买牛,一家一头。但很快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说难养那么多头牛,能养也是糟蹋了四周环境。
再者,风竹就看见了免费苦力。山贼们都是个个有一膀子力气,降服了他们,总不能让他们游手好闲。起初,乡亲们看见山贼们别着裤腰带来帮忙干活,都不让山贼们干,怕坏了庄稼什么的。三山贼们则是求着乡亲们让他们干活,因为当初风竹说,哪个不给老子干活,被我逮到了,我让他在寨子里好生躺上半个月。风竹当时的手段通天,那自然是怕。后来,乡亲们才知道他们这地方来了位神人。须知,他们这地方以前闹乱最凶,可谓民不聊生,官府人员见了此地山贼都要连滚带爬跟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而起初山贼们并不情愿干农活,但没干两日风竹就教了他们某种功夫,之后他们就抢着干活,一刻都不能闲下来,闲下来还要打拳什么的,个个跟着了魔一样,若不是风竹说要劳逸结合,他们估计那段时间潜力都得榨干。总之,他们练了这一门武,锻炼体骨出一身汗后,浑身舒服畅快。
有时,风竹会帮福叔忙活一下早餐,比如说今日,风竹便是目送诸位汉子离开饭堂的。
咱这地方,钱没有,别的也不多,自从风竹来了后,就苦力与作物最多。
这乱世之中,只要能够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哟,大小姐起来啦,今早怎么没见你换衣服就过来了,还有脸洗了吗?”穿着厨子衣衫,风竹手里还拿着个大勺,便见穿着白色长裙的顾兰儿还揉着这个美眸,睡意惺忪,趴在饭桌上,所以取笑她。
“要你管!”大小姐“哼”了一声,很是娇蛮。
这才来此一二日,便是一来生二来熟了。不装文明人了,反正昨晚是把风竹这糗事给听光了。昨夜一群女子开聚会在床上一人一抱枕,八卦到子时三刻,因为风竹被半夜吵醒过来,却见隔壁灯火依旧。
阿姐与叶姐等人说了自遇见风竹以来,他的每一件糗事。一次是他带着村里的孩子去捅马蜂窝,结果马峰回来了就追着他一个人跑,那次他差点屁股没保着。一次是说要做啥滑翔机,差点没把他摔开头,可结果第二次他真用那个木疙瘩飞了起来。一次是大伙把他给不小心扔到我们的澡堂里,就将她裹着条白巾被我们戏剧信给踹出门去。一次……
风竹摇头苦笑,不去看这妞。
少顷,风竹端来一碗馄饨给她,她立马娇声问道:“风竹,你以前真做过那些事?”
风竹连忙不屑一顾,底气十足道:“我是谁?天纵神武,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有那回事?别听她们瞎掰,有损我浪子形象。”
可顾兰儿又回想起昨晚,风竹被吵醒,轰的一脚踢开大门吼一句:吵死了。结果,阿姐直接给他一枕头,他默默关上门,离去前说了句弱弱的:各位大姐,夜深人静,劳烦小声讨论。
风竹起身离去,嬉笑道:“吃过早饭,换身衣衫,咱们今个去玩。”
见风竹这般模样,顾兰儿是心中被逗乐了。多大人了,跟小孩子似的,玩世不恭且不说,就冲说话这点,巧舌如簧,三寸不烂之舌,脸皮厚,似若那雄关万里的城墙。
移步换景。
方才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世有余闲。
几乎村子里每隔一处,树下便会有秋千。一旁便是山林,山林下这片空地,一堆孩子们聚在一起跳房子、踢毽子、玩蹴鞠、跳绳子等,还有一些顾兰儿不曾见过的游戏。孩子们玩的挺开心,顾兰儿坐在树下秋千轻荡着,她虽也想陪着孩子们玩,可昨夜用药泡过脚后,小腿还略有些酥麻,风竹让她休息半日,不要过多运动。
这时,风竹领着一群熊孩子,跟做贼似的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群人有说有笑,搞到了搞到了,怎么分?才五个不够呀!风竹这时来了一句,你傻啊,又分?噢也对,先养着,到时候鸟生蛋蛋孵鸟鸟再下蛋。对头,风竹赞许点了点头。
“……”
顾兰儿听得是满脸黑线,这群孩子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外,还跟风竹这混世魔王学了些啥啊?
这时,村里头突然传来大妈的叫喊声:“阿竹,小竹,快回来,教我们做新菜!你那糖醋排骨我们学会了,我们想挑战一下你说的祖庵菜谱。”
熊孩子们对吼回去:“娘,你怎么能跟我们抢哥哥呢?不公平!”
大妈们直接从村里头一堆人跑了上来,然后把风竹连扛带绑又带拖,给弄走。留下一句话:“不是这儿还有个妮子吗?”
“哎?”被大妈们指到的正是秋千上坐着的顾兰儿,她被一些小女孩子们围着,问昨天上课时《蜀道难》的一些问题,此时正讨论的津津有味,愣是被大妈们搞了头雾水。想寻风竹求帮助时,风竹早已淹没在了大妈们的彪悍之下。风竹也没反抗,他被绑习惯了。
大妈们轻松带着“战利品”归去。
孩童们喜欢风竹,特别特别喜欢,一直,一直一直都是,非常非常喜欢。风竹不仅教他们知识,而且还会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游戏。有时,风竹会不在这里,那是他出去逛了。等回来时,会从街市里买回来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他为女孩子们做过毛茸茸的“大黄耗子”和“小白兔子”,也为男孩们做过木剑与陀螺。总之,孩子们非常黏他。
大人们也喜欢他,无论是大妈还是大叔,老一辈的甚至将他当天上神仙看待。风竹会做很多菜,有些不仅好吃,还好看。大妈们经常要他做新的菜,什么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天罗妇面、佛跳墙、饭团等,只要肯你做,咱就通通给学来。有时,风竹也会去田里看看,看山贼们的练家子与大爷大伯们的扛把子。
午时,风竹才得以解放。艳阳高照,也是该吃顿饭,或来个午觉了。
吃过午饭,便靠在榆荫树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手臂放在膝盖上,懒洋洋的风吹过刘海,将邻家少年衬得好生风流倜傥,浪子潇洒。
大小姐气质空谷幽兰,似若画卷,亦是靠在了树边,坐于草地上,卷缩着娇躯,玉白小手上把王者一个花环,那是孩童们一起做给她的。
今日,就如此吧,玩得很开心。
初遇之时,只识风竹此人,与那些君子才子略有一丝区别。混熟之后,方才察觉,他似乎有些像小青。
以往,除了自己的丫鬟小青能陪她之外,爹忙于经商,娘亦是在后台打理要点,根本无人能陪她。她的童年,若有颜色,自当是那翠绿,那青之色。
“小姐,快来,你看我买了个风筝,我们一起去放吧!”
“小姐,小姐,起床啦!小姐——”
“哎呀!小姐,慢点,佳节之夜,人多如草。”
……
风竹除了会掏鸟蛋一流外,有趣的还有打水漂。
相信是个农家娃儿都会吧,这可是一大乐子。可相对大小姐而言,打水漂?听闻过,但怎么玩啊?
这一日,孩童们聚在两山之下的一片大湖边,捡着好石子堆一起,一个个来比输赢,胜者可向风竹提个要求。而风竹被禁用了武功,风竹还抱怨为啥子。孩子们立马说,你莫装天真,湖那头那棵树就是你打倒的。顾兰儿当下美眸望去,掠过一碧万顷的湖面,便见那对岸处有一个木桩,木桩上还长蘑菇了……
事后,一个小女孩才告诉顾兰儿:“大哥哥力气好大的,他第一次打水漂动用武功,我们就看见石子比离弦的箭还要快,直接横穿了整片湖,把对岸的一棵树砰的一声给打倒。就好像……对,就好像炮弹那样。”
喂喂,不是吧?
顾兰儿盯着风竹看,仿佛在打量一只怪物,这不由再次刷新了对他武学的认知。可想而知,当时所见,孩童们除了惊愣便是崇拜。
他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造诣竟如此高深。
以此推论而言,风竹应该有征伐天下的实力,但无那枭雄之心。也对,一个混混,平顶个山头当大王,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快活自在,何乐而不为?
……
一日午后。
风竹说是要在山寨里头闷大觉,让顾兰儿随便去别处玩,亦或者也躺下来小歇一顿。但,顾兰儿并不打算这般闲下来。这时风和日丽,阳之影在浓云之下若隐若现。顾兰儿独自一人行于山寨之中,似乎在搜寻什么。
她先去了上次那上神秘的房门旁,想再次进去一观,以便确认第一次所见,是否为真,因为此时是午后,光线明媚,哪怕看一眼也比上次强。然而,此次顾兰儿扭动门把手时,门却不曾打开。费了一番力气后,这才肯定门被锁了。那钥匙呢?顾兰儿看着锁孔发了下呆,她可不曾见过这般锁孔的钥匙,上哪找去?问风竹要是不可能的,去风竹房里偷有可能。
本想无奈放弃的想法,只因不够现实。可当下在此中行人虽少,一片沉寂,但还是遇见了一位,是叶姐。叶姐见她脸色愁苦,便问兰儿怎么了?顾兰儿说有上门打不开,想找钥匙。
好心的叶姐把她领到一处办事大堂内,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把的钥匙来,交织作响。顾兰儿一看,这么多啊?叶姐说的确有六十多根钥匙。六十多……顾兰儿听着头疼。叶姐问兰儿你是要开哪扇门,不防领我去,我帮你开。顾兰儿谢绝了,笑着取走了“六十多”。
之后,她一根根尝试,试了一下午,结果一根也不是,她当时想将那扇门给踹开,但身为窈窕淑女,给你忍住了,最终又苦回了一张脸。
看来还是要去风竹房内一趟,她赌定,那钥匙必然在风竹房内。只是,要如何在风竹房门久留呢?这是个难题。唔……三十六计,美人计,色诱?
呸呸呸!她瑶头赶紧把这个想法给首位排除,俏脸是一片通红,似那金秋像熟透的苹果。
无奈,她又开始在山寨里瞎逛哒,看能否寻觅出一些新的不同之处。可她很快明晓,了然这山寨之中除了神秘房门内,别无花样。每处房内,除了一些与外地不符,造型不同,做工手法不明的,床、桌、椅、天花、地板、窗帘等之外,貌似没啥神秘之处了。不过,让顾兰儿留意的是,风竹发明了一个“脚摇式风扇”,很奇葩的,大伙都是这样叫,但这玩意儿夏天用的确很好。顾兰儿也曾留意过每一间房内的每一样陈设物,看有没有机关,可以触发暗门。然而,终是异想天开过了头,累死了自己没理由。
什么破山寨?!
她罢工,不干了。
……
夏去秋来,是秋也,秋高气爽,越发寒冷。孟秋过,仲秋至,季秋期。寒露霜降后,便是立冬小雪。
谷物丰收,乡亲们得赶时间将这地里庄稼给割了,送入粮仓内。等冬季一来,这雪一下,土地给那么一冻,到明年融雪立春,播种时又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
农民自有农民的劳作之法,为了将土地这命根子给养好,风竹也是随口说了几句就替他们想到了好办法。除了将稻米打出来后那稻杆等埋在土里,风竹还说可以去让孩童们进山林将无用的杂草等割来,但要留根,这把把草给埋土里将会很有效,亦或者去河湖里将那底下的稀淤泥挑几担回来,反正咱这地方就是有山有水,可谓山水宝地。
说干就是干,于是这个时期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是以往的好几倍辛苦。
“乡亲们,又是一年好收成,大家撸起袖子,加把劲干。”
“今年可是比去年辛苦的多呀!”
风竹也想偷懒,去年成功了,但今年说什么大伙也给他留住了,让他干苦力。大伙还让样顾兰儿看住他,莫要让他开溜而去。顾兰儿跟的很紧,五步之内,他走一步她便走一步。绕是风竹武艺高强,此时想开溜也底气不足。大伙说,只要你敢溜就饿你七天七夜。想了想后者有没有路子可应对,逃出此地去别的镇子里下七天馆子?不行不行,回来铁定又整新名堂来搞风竹。所以,风竹怎般想都很不现实,只好唉声叹气默默在田里割稻子。
“唉!我堂堂一代浪子,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想不到,如今也有沦落到此番地步的时候。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唉,苦也。”
顾兰儿却娇声道:“风竹,快干活,不然你没饭吃的。”
“我不急。”风竹含笑道,“倒是兰儿姑娘,定然不曾来田野间忙于农活,不如听在下一句劝,去那边的秋千树下歇息一阵。”
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这张口是心非的嘴……敢问阁下,是苦练多少年,才练就如此神功,祝你常年玩世不恭也。
捏着小粉拳,大小姐娇蛮道:“谁说我不行的,你看着!”
她一把夺过风竹手中的镰刀,然后割起稻子来,有模有样,很能干的。她今日和风竹穿着一样的黑短裤短袖,露出玉白无暇的藕臂与纤腿,煞是好看。这样干活方便,大家伙都是这样穿的,起初见风竹一人穿很异样,可大伙一起穿就不同了。而大小姐没干多久,就累得香汗淋漓,有些抱不动稻子了。之后,细皮嫩肉的她开始全身发痒,被麦芒所受。
轻叹了口气,风竹一手拍去他的香肩,另一手将她拿的镰刀夺了过来。灵气外泄,她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温润的气流浸过,很是舒服。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娇躯上下已不再发痒,风竹也扔下一句话收稻穗去。
“行了,一边歇息去,不用你来干。”
顾兰儿只好乖乖听话,看秋高气爽的天下,一片金色的稻穗被人们割去,剩下光秃秃的黑土。坐在发黄的草地上,抱着双腿,她开始发呆。
她第一次干这种农活,的确不易。而这世间,她并非无用之人。只是,风竹太过优秀,真的仿若天神下凡,无所不能。
干了一下午农活,风竹也是出了些许汗。他一个人动用内劲,便是悄悄的做了别人三倍的量,这还是他放了点水。若是真如大伙那般,蛮干始终,怕十个好汉都不及一个风竹。
秋风吹来,好生凉爽。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闻着周围稻穗的味道,风竹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望着这静怡的天空,天空是阴暗色,宛如是战场的天空。可在这片神州大地此处,很安逸。
风竹微微一笑道:“这亦是一种生活。”
一日劳作下来,最令风竹怀念的是那个小时候,另一个世界,回不去的小时候……
已是晚昏田野寂,女孩儿们背着箩筐,往田野里的空地坑中倒野草,男孩儿们也是赶着牛车来,卸掉牛拉的板车之前,将车上装的湿泥也给倒在了田野中。有老一辈,来此烧香拜祭,希冀明年又是一片好收成。
……
许久都未上课了。
《蜀道难》相信大伙也是牢记于心,风竹开始传授新的知识。这次交的是九章算术,一开课,风竹便在黑板上写了个名叫方程的东西,说谁能解出来,这课不上也罢。显然,这方城的难度是一塌糊涂,大小姐也是被此题城府之深给难的直抓头。
问题是: x加六乘以三减x乘以四等于二十八,求x等于多少。
众人连x是个啥玩意儿都不知,风竹解释一番,就是一个未知数,不知道的数字。大家这才哦哦点头,半懂半不懂。
当然,风竹还出了个更难的题,名曰:白羊问题。
题目是:甲赶群羊逐草茂,乙拽肥羊一只随其后,戏问甲及一百否?甲云所说无差谬,若得这般一群凑,再添半群小半群,得你一只来方凑,玄机奥妙谁猜透?
后者题文是行云如流水,可你看懂否?
没看懂就对了,一切自当从零学起。一加一为二,二加二为四……五文钱乘以五文钱为二十五文钱。只要你算熟了,算盘也会用了,去金山便是成功了半步。
当然,大小姐简单算术皆会知。她看了看风竹出的题一后,也是得出了一个答案数字二来。可后者这一题,题二嘛,大小姐废了好一把功夫,才解除此题答案,为数字三十六,也就是甲原本有三十六只羊成群。
学子们一个劲夸顾兰儿,大小姐厉害啊!不愧是大小姐,比竹老师强多了。
长长秀发一甩,顾兰儿很是傲娇,哼了一声,道:“什么破题嘛,累死本大小姐了,再也不做了。”
风竹:“……”
于是,风竹再次出题,看她又会不会做。题三:毛诗春秋周易书,九十四册共无余,毛诗一册三人读,春秋一本四人呼,周易五人读一本,要分每样几多书,就这样学生多少数,请君布算莫踌躇。
——书生分卷。
此题,顾兰儿也看上了,然后她解了一天,硬是没解出来。风竹教了一天课,就见她埋头苦干。而学子们将加减乘除都学会了,分数与小数亦是懂得,差点开始了,有关圆的学术。下午放学之时,风竹布置的作业是,回去把那九九乘法表给背滚瓜烂熟了,谁第一个会倒背如流我就给谁买个纸鸢回来。学子们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抄着九九乘法表那张纸往家里赶,准备卧薪尝胆悬梁刺股也要第一个给背了。
孩童们从未出去过乡村,从未见过城镇,他们都是听闻风竹讲诉外头的事情,所以很向往。而几个村里头,也就八个纸鸢,都是风竹买回来送给孩子们当奖励的。风竹从不在孩子们生辰时送礼,也未曾告诉他人自己的生辰,要东西时,就只能盼着风竹出村去游玩一阵。
“我的大小姐,您做出来了吗?”送走最后一位学子,风竹转头回教室,笑眯眯看着讲台上坐的笔直的顾兰儿,一手笔一手纸来来回回,额间都出细汗了。
“啊——不算啦!”顾兰儿抓着小脑袋,小孩子气地叫嚷,随后拍桌起身,自顾自走出教室,不理会邻家少年。
剩一人在室内,风竹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随后瞥了眼顾兰儿讲台上算题的草稿纸,纸末尾有一行话:风竹你个大笨蛋。这话后面还画了个紧捏的小拳头……
教书不容易啊,最怕遇上大小姐这种学生了。现在,风竹总算明白当年那群高中老师是何等辛苦,被“神兽”们弄得遍体鳞伤。
……
寒冬快来临,虽是江南,可以是冷之季。
这个季节,是又好又坏的。先说坏,坏在以往啊,于穷苦人家而言,此季为劫,一年一劫,渡之则生,渡不过则亡。多少生灵被上场收走?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至于好呢?新年之初,年之喜庆,当为大红。瑞雪兆丰年,除夕那日夜里,差点大雪封山,好在大汉们四分三批人一路习武,即此强身健体,这才生猛地开出条山路来。
新年那天,这几个邻村里,可谓是热闹。家家户户来拜年,好吃好喝好玩的,是一堆堆的来。穿新衣,戴新帽,暖暖和和。
为表达诚意,其他几个山头的山大王也跑来祝贺风竹。
“可否让我们见见风大当家,我等是来给拜年的。”
“你等心意我等领了。但老大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一律不见外人,若是不嫌弃,几位大当家在村里坐坐,吃顿饭再走,如何?”阿姐拱手相道。
别看阿姐是女人,但她也是这片山头的二当家,风竹亲自给她封的。
“既然二当家诚心邀请,俺们几个又怎好拒绝呢?哈哈,我这肚子大,还望二当家莫见怪了。”未穿绒毛裘衣的大胖汉子哈哈笑道,浓眉胡子,肤黄眼小,很是豪爽。
二当家阿姐亦是道:“放心,管够!”
“好!”
此时,半山腰的寨子里。
风竹的屋子内,只见他与大小姐坐一起,围着一个火炉在烤火。他一脸无精打采,眯眼时不时看看顾兰儿在刺绣。打心里说,为了买年货,他自己一人赶马车,出去了两天一夜,凭他的口才,以最低价去买到了最好的年货。顺路,他也敲诈了某些人一笔。当然,自己也在外头潇洒快活玩累了。所以,他当下就想好生休息一番。而且,他懒得去加那么多人,热闹虽好,他很喜欢,可还是要给其他山头的贼人强盗们留点神秘感才好。其实他们并不识得风竹何样,只知长相清秀,是一位邻家少年,常年身穿黑衣。
顾兰儿是好借口,来了风竹房屋内。她找了这么久,依旧不忘钥匙之事。今日,说什么也要寻到那扇门的钥匙。
美眸时不时瞥去,欣赏风竹房内的陈设。这是第一次来风竹房内,因为他房间有个奇怪的锁,结构像是传闻中的鲁班锁,总之风竹的门锁唯有他一人会开,寨子里没其他人会懂这玩意儿。此时所见,风竹房内与其他人房间差不多,陈设简单。
很快,顾兰儿瞥到了一面墙角上挂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
又是一把啊,这又得有多少根?顾兰儿是头晕菜,她一小小弱女子,何德何能才有勇气,与一男子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若不是风竹为人正直,换做他人,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知会不会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比方说,旖旎风光……
?.?
三皇子骑战马独下江南。
少年模样的他,一身白衣似雪,却牵着一头漆黑雄俊的马匹。他面容清秀,眼眸明媚,背上却背着一样用粗布包裹的长物,那好似一柄剑。此外,他的马匹上,还有个轻便的包裹。
天朗气清,三皇子挑了人少的时辰,走在镇上。很快来到了一处客栈,停好马匹,直入客栈内门。
来前,少年早已打探清楚。此地有个刺客组织,他来此自然是花钱雇刺客,去将一些指定的人给绑过来。
“这位客主,您这单生意我们不好做啊。”暗室内,有人声音苦涩。
“不就是还想抬价吗?”少年出声道,“又不是让你们杀人,只是绑人。”
“可你让我们绑的人,个个都是江南行事的达官贵人啊!”
“行了行了,我再加一倍价就是了,真是的,生怕我没钱。”
终于,刺客们当晚行动,子时两刻多,便将人都给绑到汇合之处。月出,玉兔高挂明亮,庭中有积水,空明。达官贵人们见是一位少年郎走出,自然减少了害怕,可当少年蓝将一块玉玺取出,所有人机是吓破了胆儿。少年说知道我的身份了吗?达官贵人们点头如同捣蒜。随后,少年便阐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无心去与之争夺江南的权贵,也不收取一丝俸禄,只要他们记得他们头上有少年这人便是。各位大人们自然唯命是尊,不敢有半丝反抗。最后,少年点明,要从各位大人那儿各自挑选一名亲信,随少年去办事。这是命令,亦是机遇。少年何许人也,若是攀上了他,那是平步青云。
翌日,少年去向何方?
有留信所言:江南,最乱之地。
那是山水之地,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亦是见血之地,刀光剑影,血入林土。是厄土,还是福地?一闯便知!
“这便是传闻之地,貌似挺普通的?”
虽是这般分说,可话音刚落,便见两大汉转眼出现拦路,太过于戏剧化。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怕流氓有武就怕流氓有文化。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哎,二哥,你看,是个男的,大当家想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