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冷眼旁观宁德海的做戏,若是真的在乎小姐,也不会到了今天才发怒,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做戏子,敲大锣,打大鼓的演给她看,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看上一看,也不算什么坏事。
宁德海这么胡乱打了一通,累的汗流浃背,那些下人也被打的不成人形,他瞅了一眼面无表情,冷眼相看的白嬷嬷,憋足了气,将一张老脸憋的青紫交加,又怒喝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刁奴,居然敢对三小姐下手,实在是胆大包天,打死了都不足惜……来人啊,将这些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依旧没舍得提张氏一声,反而寻思着,将这些刁奴灭了口,日后就算是宁无双拿出这些证词没有证人,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牵累不到张氏。
白嬷嬷不屑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侯爷,连唱戏都不能唱全套,若是在宫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此时主子都会押着到苦主面前声泪俱下的认错,而不是如宁德海这般,到了此时此地,还想着替张氏遮掩。
所以说啊,天赋决定地位,这样没天赋的宁德海只能做个侯爷就顶天了。
“不行!侯爷,小姐说了,只要这些人将这些年对她和戴姨娘做的事情一字不错的写出来,就饶她们一命。如今侯爷要取了她们的性命,岂不是要让小姐得了个言而无信的名声么?”白嬷嬷不屑的看着宁德海,冷冷的开口:“老夫人说了,此事交由小姐处置。”
白嬷嬷先前还有些顾忌宁德海是宁无双的父亲,面子情还是要留的,当她看了那些下人写下的证词,就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留了。
情意千金,不抵胸脯二两,戴氏是宁德海的结发夫妻,宁无双是宁德海的骨血,为了个祸水,居然能如此冷眼旁观,甚至纵容,简直连畜牲不如。
她是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的,就是见了皇帝,头都昂的很高,自然敢不给好脸色给宁德海看。
原本听着宁德海的话吓得面无人色的下人,再听白嬷嬷这话,忽然觉得白嬷嬷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宁德海今儿个来是做足恼羞成怒,心疼爱女的父亲形象,当然不能陷宁无双言而无信,所以即使心中不快,嘴里却应道:“既然双儿觉得这样行事为好,那就这样吧!”说完,就颤着身子,抬步离开,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他脸上就要破功了。
宁无双知晓宁德海这番“慈父”表演时,吃吃的笑了起来,对着云幽道:“瞧,顺带的效应。”
云幽瞧着一脸笑意的宁无双,却忍不住眼眶子红了起来,哽咽道:“小姐,你别笑了,奴婢……奴婢瞧着心疼!”
宁无双瞧着眼泪滚滚的丫头,眼中的黑色褪去,浮现出一丝暖意:“傻丫头,哭什么,我还有你,有绿腰,有娘……我不难过。”
宁德海什么的,不过是她眼中的棋子,若是棋子不合心意,自然可以舍弃,哪怕心中疼痛,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他以为他能护住毒妇,简直做梦!我想要折磨践踏的人,谁都救不了!”
和毒妇的账,她会慢慢的算,她就要在张氏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将她的羽翼爪牙一点一点拔出,就如同当初她对自己所做的一般,直到她在绝境中挣扎不休,痛苦不堪,生无可恋,再送她下地狱。
至于情真意浓的父亲,她会让他知晓,只要她想处置的人,他只有一边看着的份,哪怕他是她的父亲,朝堂上的宁侯,而她只不过是养在闺中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云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姐,忍住心头的凉意和骇然,只有她知道,这一刻的小姐,像是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有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宁无双说完,却闭上了眼睛,面色一片平静,可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攥着:父亲,我的好父亲,你对张氏果然情真意切,连杀人灭口,几十条的人命都舍得。
许久,唇畔轻轻的启动,一抹森寒溢出嘴角:“夏荷的情况弄清楚了?”
云幽摇头:“奴婢探了几处口风,都说夏荷是十年前进老夫人院子的,模样好,嘴巴甜,手脚麻利,善解人意,这才被老夫人选到身边伺候,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模样好,嘴巴甜,手脚麻利,善解人意……呵呵,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丫头。可是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不是么?”宁无双忽然笑了,眼底的黑色漩涡覆盖眼帘,轻飘飘的笑声响彻在房间内,明明十分动听悦耳的声音却听的人通体寒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这完美无缺的丫头,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