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立刻笑;“管他呢!与其在平昌县时在别人手下被上头排挤,能独立出来,就是一个人也真好。”一个国戚、一个豪门亲戚能听话才怪。
“那是。妻主太能干了!那些男人都比不上!”李复起身,揭开锅盖,就见白腾腾的热气直往上冒,一下子还有些冷的厨房也热了起来。
“妻主现在就去?”李复呼着手,当即就将三四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从锅里夹了出来,放在准备好一片洗净的枯荷叶上,又马上盖了锅。
“恩,新官上任,怎么能让下面的人等呢?”孙尚香笑,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那些人会给她些什么宝贝。
“妻主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头儿!手下的人可真有福气。”
李复立刻在热腾腾的包子里放上一小叶包的腌菜,就包好递给孙尚香:“妻主,不要太辛苦才好!还有第一次上任,别忘了买东西。”
“恩,你也回去再睡睡,一会孩子们起来,又没完没了了!”孙尚香接过馒头,就牵马出门,李复望着妻主利落的身影,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不记得多少年了,他自从那次落马伤了脚,妻主就承担了养家的责任……让她再娶几个夫侍,她却说“当日你不嫌我家徒四壁,今日我自当不离不弃,我孙尚香可是薄情寡义之人?休要多言,再说就是看不起我孙尚香!”
李复眼睛有些湿润,擦擦鼻子,他怎么能给娘子拖后腿呢,李复转身,去看孩子,孩子不多,两个大儿子已经出嫁,剩下的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也都乖巧伶俐,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孩子不算多,但李复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妇复何求?
牵马踏着一路的落叶,孙尚香走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正寻思是不是也该学些圆滑之人的手段,给新上司和同僚们也带些早点或者什么,只是一走到那一个个早起的摊子前,她就本能地转身,握紧了她相公千方百计省下的家用……这种事她还真做不来。
“卖猪肉了!夫人买猪肉不?早市的第一头猪啊!”一个男人光着两个大膀子,一边熟练地将一头猪分成几大块,还不忘大声地吆喝。
孙尚香满心纠结地寻声望去,瞬间放大眼,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腰系着捕头衣不说,居然在切猪肉卖,孙尚香眉头一皱,她没记错的话——
这个男人昨儿晌午还在上工的时间,光着膀子卖了她半斤猪肉,还说卖猪肉十几年,没见过她这么唧唧歪歪的女人……
孙尚香立刻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京城怎么能有这种拿钱不做事的捕头,心里不禁暗自祈祷,这样的人千万别让她遇上!
但她还没走远,又一个穿着官差服的小个男人穿梭在早市里,腰胯大篮子,弯腰不慌不忙地一根根的挑菜,这精细的劲儿……
孙尚香暗自点头官差也要吃饭,管家,毕竟捕快多是持家有方的男人!
忽想到自己也是官差服,孙尚香赶紧牵马走开,刚才要买礼品的事也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鞭直到大理寺角门处,落马。
天色仍未明,孙尚香就远远见那头朱漆大门外,一个隐约身着滚金蟒纹黑衣战袍的男人骑在马上训斥一个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一只手还在女人的耳朵上:
“还不要为夫送,你走城东城西都不知道!
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朝着花枝巷走的?为夫就说卯时才到,你寅时就巴巴地爬起来,一个晚上都不好好睡,肯定就心里有鬼!说!说是不是那个相好等着你?你心痒难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