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说:“钱叔这一百一,你给俺爸加九十、一共记一百,记俺二十就行。”
钱会计一愣,便提起笔记了下来。
杨四海拍拍孙建国肩膀,“好孩子,大学没白上。”
最后一统计,一共收到捐款二百一十三元。
才这短短一个钟头,已经不算少了,买个棺材绰绰有余,办丧事嘛远远不够。
秀英直勾勾的盯着厚厚一沓票子,眼睛里直冒绿光。
杨四海让钱会计掏出二十块钱,交给一个小伙子,让他到小卖部买条大鸡烟回来散散。
这么多老少爷们过来帮忙,不能连根烟都没有。
秀英看得一阵肉疼,却没敢开口。
没几分钟,镇上专营丧葬用品的白事崔骑着自行车到了。
杨四海把李四奶奶家的事跟他简单说了说,就问他一百五左右够打什么样的棺材。
白事崔看着躺在草席里头的李四奶奶,沉吟片刻说,“俺前两个月给恁村西头董二叔打的红松棺木,二百整。既然主家这个情况,俺手工钱也不要了,光收个木料钱,一百二。你放心,都是上好的红松,搁俺家库房阴了一年以上。”
杨四海点点头,看向秀英,“秀英你看咋样?”
秀英看看铁蛋,夫妻俩背过人群,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
秀英转过身来,“俺觉得...俺觉得俺妈反正都走了,用恁好木头干啥?”
白事崔一听,忙道,“也有槐木的,槐木便宜,八十块钱一副。”
秀英犹豫了一阵说,“俺...俺觉得卷上草席埋了拉倒吧,花那冤枉钱干啥哩......”
杨四海还以为她是觉得让大家花钱好意思,便说,“这不是大伙热心吗,你放心,捐的钱差不多够了,不花也浪费。”
秀英看了眼铁蛋,铁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便扭扭捏捏的说,“杨四哥,刚才捐的钱...能直接给俺不?”
“啥!?”
不光杨四海,听见的人都愣了。
怪不得秀英不舍得打棺材,合着原来不是怕花大家伙上午钱,而是着惦记上那比捐款了!
杨四海瞪大了眼睛,气得手指头发抖,“你再说一遍?!”
秀英被他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是还是重复了一遍,“俺说,刚才捐的钱,能直接给俺不?”
这下听见的人更多,一院子人都炸了。
孙传文本来在跟钱会计坐在一起抽烟打屁,一拍桌子,“钱是俺捐给四婶子办后事的,不办退给俺!”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指责开了:
“想啥好事咧?连你妈的棺材钱都惦记上了?!”
“你妈寡妇失业的把你从小拉扯大,临了你就这样对她?连副棺材板都不预备?!”
“人人都有老的一天,你没有儿女!?”
“你说这话咋不怕遭报应哩?”
秀英让说的抬不起头来,又看向铁蛋,铁蛋涨红了脸,没说啥。
等议论声渐渐平息了,杨四海挫折牙花子道,“钱呢是大家伙捐的,钱会计那都有记的帐,要是不买棺材,我就全都退回去,一分都不会给你!你夫妻俩自己把你妈埋了吧!”
说罢拂袖而去。
他一走,其他人也都跟着呼呼啦啦出了院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