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青捂着口鼻,看着朱儿一点点睡去。nn起身,她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站在禹喜的面前,她冷声命令:“我送你们出宫,明天,你就带她走。”nn禹喜眯了眯眼。nn“看得出在杀手堂,你做得了主。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帮我看好那人,且不再让她和杀手堂再有合作。”nn见他还在不断挣扎,宝青说:“放心,我只是对朱儿用了力道很轻的迷香,无碍于身体,睡几个时辰她自然会醒过来。”nn宝青的解释有用,禹喜冷静了下来。nn“记住我刚刚的话,否则,我会让他们知道,你把买主的身份泄露给了我。依着杀手堂的规矩,不必我去寻你,自己人就会找到你并杀了你。到时,没有人保护朱儿,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的下场可想而知。”nn禹喜皱了皱眉,随即重重点头,表示同意。nn宝青蹲下身来,又跪在了地上。nn禹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理解宝青这般是为何。她是皇妃,拥有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他是她的阶下囚,她随便勾勾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怎么会忽然向他下跪呢。nn“禹喜,也许你不信,但我视朱儿为这世上唯一的姐妹。我今天把她交给你,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若你待她不好,或是让她受到了一点点伤害,我定不会轻饶你,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明白了吗?”nn禹喜木讷地再次点点头。nn交代好一切,宝青站起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了偏殿。她没有继续追查朱儿的身份,她也不想知道她和杀手堂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在她的眼中,朱儿永远都是她的朱儿,知道这点,就够了。nn现在朝中局势紧张,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前方的路途很是凶险,稍有不慎,就会随时毙命。nn从前,她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朱儿的保护,因为朱儿并没有去处,只能依赖自己。nn现在,她能活上多久都是未知,又有什么权力,用她们之间的情谊去锁住朱儿呢。nn望着宝青的背影,禹喜仿佛明白了她这几天所做的一切。nn目光移到朱儿那边,黑暗中,她的熟睡的侧颜若隐若现。nn禹喜清明的眼中,又浮起一抹难以掩饰的柔情。nn……nn天边泛起鱼肚白,夜色渐退,一白一红两匹骏马疾驰在密林之间。nn嗖嗖——nn两枚信号腾空而起,这是杀手发起行动的号令。贞儿扬起马鞭,重重地甩向白马屁股,“公子先走!”nn白色的骏马嘶吼一声,被打得龇牙咧嘴,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后面,如乌云般密集的杀手,从树上飞身而下。袖箭齐刷刷地向两人射来,贞儿踩马身腾空而起,身手利落地挡住大部分,为萧城争取了许多时间。nn萧城睨了一眼身后,薄唇紧抿。nn出宫至今已有四天,四天来,他们昼夜不眠一刻不曾停歇,然而即便如此,那些‘慕名而来’的杀手,还是能走在他们的前面,实行拦截,目标准确,连试探都不曾有过,就直接开始刺杀。nn究竟是谁泄露了他出宫的消息……nn忽然,一直冷剑迎面袭来,萧城勒紧缰绳,纵身一跃,剑从马身擦过,直插在灌木丛间。萧城翻下马,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抬头,一张织就密集的网从天而降,无数杀手从四面八方齐齐向他跑来。nn萧城眸光一紧,反应迅速,从最薄弱之处杀了出去。网没有拦住他,反而盖住了一半的杀手。余下的杀手见状,立刻向后退去,变换阵型,抬起袖箭。nn“公子小心!”nn贞儿解决了身后的杀手,徒步跑来时,萧城已深陷阵中,逃脱不得。她想也没想,踩着杀手的肩膀飞身过来,横在了萧城的前面。nn这些杀手招招狠辣,只为夺人性命,袖箭是粹过毒的,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而死。然而,贞儿管不得许多,她的任务是保护萧城,即便是用她的性命,也在所不辞。nn萧城下意识地向后,脚跟踩空,发现身后竟是万丈悬崖。nn留下来,他们注定会死,若是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就在贞儿即将中箭的一刹那,他迅速抓住贞儿的腰带,拉着她一同纵身跃了下去。nn蒙面杀手们没想到他们会跳崖,纷纷跑到悬崖前。nn“怎么办,主公要的是尸体。”nn为首的杀手看了看崖下,团团云雾萦绕,深不见底。nn“如此深的悬崖,谅他是金子做的,也会摔得粉身碎骨。萧城已死,我们只管回禀主公就是。”nn“诺!”nn一行人得令,快速离开了现场。nn悬崖上,萧城一手抓着缠绕在石缝中的藤蔓,一手抓着贞儿。贞儿抬头,一滴温热正巧砸在她的脸颊上,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现了些波澜。nn“公子,你受伤了!”nn“小伤。”萧城咬着牙说。nn贞儿赶忙也抓住身旁的藤蔓,以减轻萧城的痛苦。没有了负重,萧城终得放松一下。nn伤口因为抓着贞儿的动作,被生生撕裂开来,本来只是坠马时被林子里的石头划了一下,现在竟生生扯出了一个大口子。萧城单手解开衣带,拨开血肉模糊的外衣,果然,肩胛处皮开肉绽,还在汩汩渗血。nn“想办法上去。”nn“是!”nn贞儿将剑掖在腰间,徒手攀爬而上,看了看下面,一粒石头脱落,掉了下去,迟迟未闻回音。萧城不由长舒一口气。还好,因为长久没有人烟,悬崖峭壁上藤蔓生得错综复杂,在坠崖之刻,他胡乱抓住,这才捡回了一命。nn“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子是秘密出京,杀手竟如此了解公子的行踪。”nn贞儿边为萧城清理伤口,边疑惑道。nn而且,他们的人明明已经清理好路障了,外围的保护到了这里却形同虚设,可见前来刺杀的人之多,已让整个侦机处应接不暇。nn“看看地图,还有多久能到。”止了血,萧城穿上外套,淡淡地命令。nn为了稳妥起见,他出宫这件事,只告诉给了掩护他的高德和张太医,还有……宝青?nn萧城忍着痛,束好腰带。nn会是她吗?nn他千思万虑,才做出这个决定,将他要出宫的事情对她开诚布公。他有许多地方对她不起,所以他想方设法,给她无上的地位,给她前所未有的宠信,甚至将他的性命都交付在她的手上……nn他以为,她至少会感动一点的。nn他把一片真心给她,可是她却弃如敝履。萧城唇角抽搐,竟泛起一丝苦笑。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住,进而毫不留情地扭搅,瞬间要被撕裂成千万个碎片,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nn真的会是她吗……nn“公子,从这里过去,我们还有两天便可到达。可是公子的身体……”贞儿担忧地说:“公子你已经数日没睡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到了晚上,趁着夜色行走还能安全一些。”nn不,不会的,萧城转而又想,她若想杀他,根本不必等到现在。更何况,他是来救她哥哥的。她看重林煜,断不会自己断了林煜的后路。nn如此想着,萧城站起身来。nn“不能耽误时间,继续走。”nn“可是……”nn“争取一日半到达军营。”nn“是。”nn贞儿得令,转身吹了个口哨。两匹训练有素的马儿听到信号,立刻跑了过来。nn林宝青,最好此事与你无关。nn萧城用力甩开马鞭,马儿迅速向着东楚军营的方向奔去。nn……nn宝青一身银甲走在军中,眉宇英气非凡,丝毫不逊色于男子。nn她手中拿着血龙牌,血龙牌象征着东楚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调动千军万马,见牌如见皇帝。nn所以,即便她看起来瘦瘦巴巴,不太像个能打仗的将军,可是军中的这些粗人,还是将她视为皇上派来的特使将军,以军礼待。nn孟长青跟在她的身后,一脸恹恹。nn也不怪他如此,那日,明明还在床上做着美梦,下一刻就被宝青拉上了马,足足颠簸了两天,眼睛都没合过一下。他是个文人,是个书生,一辈子都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nn晕马症状严重,在如此隆重的点兵场合,他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忍住想吐的冲动。nn宝青走到高台上,拿起血龙牌对着冀州将领朱玉比划了一下。朱玉跪身接过,端详片刻又交还给了宝青。nn“辛苦朱将军即刻点兵。”nn“臣遵旨!”nn冀州是东楚的军事要塞,四方皆可兼济,因此囤藏了许多重兵。然而,此处因为身处动粗中部,是个极其安稳之地,平日里只作训练兵马之用,几乎没有战火波及。nn掌管冀州军事的朱玉是东楚的老将了,以他的年龄本该告老还乡,可他一生善战,不及林牧等战功赫赫,却也是东楚的一员忠将,大仗小仗也打了数百有余了。萧城想要赐他安享晚年,他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坚决。nn宝青拿着血龙牌假传圣旨,还对朱玉一通赞赏。朱玉得知自己对东楚的一片赤诚皇上都知道,不由感激涕零,冲着京都的方向拜了好几拜,以示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