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却在一处岔路口走错了路,原本该右转,我却直行了前去,等到发现路面变窄路标不对时候,已经走了七八里路。眼下倒回去又得耽误时间,于是三叔问了一位开拖拉机的师傅,那人说不用掉头一直走,过了前面扇子山脚下的一条机耕道,便是与马边县交界的沙沱乡,到那里路便好走了,同样能到达古井乡去,而且距离更近一些。
一听这话,我心头窃喜,没想到误打误撞反倒抄了一条近路。当我们驶入到扇子山南麓的时候天已经暗黑,见到那山并不高,也就一千五六百米左右的高度。一条机耕道很窄小,窄的地方仅仅能通行一辆汽车,那路面长满铁芯草,虽说是泥巴路面不过倒还算平坦,汽车行驶在上面,感觉轮胎下面有些软软的。
扇子山虽然不算高大挺拔,却比较险峻,西面的整个山壁如同刀削一般,一条溪流潺潺流动,穿过那狭长的深谷蜿蜒而去。而那条窄小的机耕道,恰好也是顺着山谷前行,与那流水也就两三来米的距离。
哪知道走着走着,我们的汽车突然熄火,幸亏我反应及时,将车慢慢的滑到了路边的草地上停着。我接连打了三次火也没有打燃,心里有些着急,想到要是把大家拉到这前不挨村后不靠店的地方车才坏了停住,这寒冬腊月里深夜严寒那可如何是好!
我又打了几次火,那发动机依然没有反应,我正准备下去查看的时候,这时候相木匠突然说道:“别忙下去,大家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一听他这话我仔细一听,仿佛听到了哪里有呜呜的声响传了过来。
这时候三叔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有五孔法螺的声音!”见他如此说,潘光奇和樊厨子也小心翼翼的听了一会,同样也是说好像听到了,确实是法螺的声音。
相木匠沉着嗓子说道:“五孔法螺响起,必然是有人在做法,那东西一般人可不敢轻易吹,招鬼招神,弄不好要惹出凶煞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这时候樊厨子往着外面张望了一番,又听了一阵子,说道:“好像是前面一百米处的松树林下面传来的。”一听他这话,三叔沉着嗓子说道:“若为召呼一切诸天神,当用宝螺手。这法螺音仄声低沉,逶迤之调急速,杀气极重,仿佛是要全力置人于死地一般,也不知是何仇何怨,吹奏之人要下这般狠手。”
相木匠点头说道:“此乃七煞糜音,相传是大西王张献忠的军师广蠡道人徐以显所创立的,此魔音极其霸道阴损,据说当年徐以显咒杀了张献忠许多仇家,立下赫赫战功。但因杀戮太重,使得徐以显遭了天谴,在玛瑙山被天雷劈杀,听说他死前将此法传给了张献忠的另一军师王又天,后来大西政权垮台后,便没有消息了。”
潘光奇缓缓说道:“是啊,咱们师傅当年说起过这事,难料的是那魔音销声匿迹三百多年,世人只当是失传了,没想到如今却能在这川南彝地听到,可真是让人费解。”
樊厨子沉着嗓子说道:“难道当年大西政权倒台后,王又天躲藏到这川南深山中来了,然后将此魔音传了下来?”
相木匠沉思后说道:“这便不清楚了,或许有这个可能。”潘光奇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是,我在这川南彝地生活了几十年,和彝人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使这魔音。彝人生性率直,比不得汉人懂得韬光养晦,要是有会使唤这个的,早就拿出来争强斗狠了,留不得到现在才拿出来让我给听着。”
三叔点了点头说道:“潘幺爸此言在理,彝人真还没有咱们汉人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樊厨子接过话去说道:“咱们在这里猜这么多也没什么意思,还费脑伤神,反正如今车也坏了,咱们干坐着也是坐着,腿脚还冷,不如都下车过去瞧瞧,岂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大家面面相窥没有做声,潘光奇摆手说道:“我看还是算了,道上人寻仇打斗的事情经常发生也不稀奇,这种事最忌讳别人偷窥,要是被发现了,只怕咱们都要牵连进去脱不了身。”
樊厨子笑着说道:“潘幺爸就是太胆小了,咱们到那松树林处去远远的看看,又不近身去,哪里会被发现!如今敌友不明,万一是咱们道上的朋友在这里遇了险,就算你我不去帮一把,起码也得有个知道消息的人。”
三叔点头说道:“小利这话也有些道理,先不说帮与不帮,咱们可以前去一探,要真是你我的老相识或道上朋友遇险在此,出门在外,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私人仇怨,这……”潘光奇嗫嗫说道。他行事历来谨慎,总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主动去招惹麻烦,见大家这般说依然有些担心。
相木匠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不妨,老潘,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又不是非要急着去插一脚进去,惹上麻烦来。”
大伙都点了点头,于是我将手刹拉了将车挺稳,然后下车随着三叔他们往前面的松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