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站在梨香院门前,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了。
景致如故,然而“梨香院”三个大字却早已换成了“揽翠居”。
踌躇之间,他被站在门口的姑娘连推带拉“请”了进去。旁人或许不知他的身份,但那老鸨二月红却眼尖的很,隔着老远,就打着招呼:“吆,这不是沐少爷吗?不不不,沐大将军。将军怎的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至清凌面前,吩咐那些丫鬟们换了好茶过来。
清凌道:“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翩鸿呢?怎的不见她?”
二月红以帕掩面,厌恶道:“提那个痨病鬼做什么。你若是来寻乐子的,我呀,这就把咱们院里最好的姑娘给你请过来。那容貌,那身段……”
她尚未说完,便被清凌打断了。
“痨病?什么时候的事情?翩鸿现在在哪儿!”
二月红不悦道:“我说大将军,你何必心心念念着翩鸿,我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比她好?”
“砰”的一声,桌子裂成了两半。
地上全是残片水渍。
“我再问你一遍,翩鸿在哪儿!”清凌剑眉横挑,咬牙切齿。
“还在原先住的院里,你爱去就去吧。”二月红说罢,赶忙躲了。沐府的人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清凌这才往后院走去。
痨病,这两个字在他心中反复徘徊,几乎将他的理智给磨没了。翩鸿那样钟灵毓秀的姑娘,怎么会得这种病?她本就体弱,吹不得风,受不得凉,但也不会到此地步啊。
思虑之间,已至翩鸿别院。
呛人的药味顺着挺拔的竹子缝隙传了出来,清凌未掩鼻,直直走了过去。只见那院内黄花枯败,早已不复当年盛景。竹寮门口那两株梅花虽然比之前高了些,然萎败之色占据全貌,并无半分生气。
他愣在原处,若不是菱花唤他,他怕是要一直就这么站下去了。
“沐少爷、沐少爷……”
清凌缓过神来,应了一声。
菱花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道:“少爷是来看姑娘的吧,赶紧进来。”
然而,清凌却不敢进去。
他与翩鸿再见之时,当说些什么呢。翩鸿,你好吗?他分明知晓翩鸿得了痨病。翩鸿,你最近可在读书?他分明知晓翩鸿根本无暇读书。翩鸿,你想我了吗?他对翩鸿再无往日情分,又如何能将这话说出口。
原来,他们能说之话,竟是寥寥。
最终,清凌还是随着菱花进了去。
“姑娘,姑娘醒醒,看看谁来了?”菱花蹲在床前,小声唤着。
翩鸿翻了个身,连眼睛都不曾睁开,慵懒地问道:“谁呀,你打发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