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前面说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他是在对政府以前的消极抗日态度表示不满,后面的这些话却是直接往蒋委员长的头上扣“蓄意破坏抗战的”的大帽子了。华毕成知道他不能再不出言阻止了,毕竟现在抗战的形势,还是需要利用校长的那点威望聚拢人心,于是在李宗仁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后,华毕成开了口:
“德公!校长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在全面抗战开始之前这国家还是个四分五裂的态势,委座他其实也不想为难张荩忱,实在是人言可畏。”
华毕成的态度没有让李宗仁觉得意外,如果仅仅靠着几句话就能套出华毕成的想法。那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陕西王了!
李宗仁没想到华毕成居然能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对这样的收获,李宗仁已经非常满意。该缓和一下气氛,回到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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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在南京的那段日子相当难熬吧?李长官和我们说起过一些你的事情,我和燕谋兄都十分同情张将军的遭遇!军界中人都知道北平的事情怪不得将军,将军被困南京,不过是有人硬要借题发挥罢了。”
张自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王鸿韶的话题还是转到了这个问题上,自从张自忠离开南京回到59军之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张自忠都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付这种场面的说辞。
虽然旁边的徐祖贻没有吭声,但是从他突然停止说话竖起耳朵的作,张自忠看出了徐祖贻也很想知道一些他被困南京的内幕,既然两位“参座”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张自忠决定予以配合。
毕竟以后还要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的手下行军打仗,买个面子给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必须的。
“我奉命留在北平,因才识浅陋,力尽援绝,有负国家使命,贻误之咎,实不敢辞。到南京之后向委座及军委会报告经过,自请处分,委座仅予撤职查办,不立刻严谴。晋谒委员长时,委座复蒙策励有加,许以待命自赎,私衷钦戴,感激涕零。现在有了效命的机会,誓以未尽之余生,在李长官指挥之下,拼命作战,为国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徐祖贻和王鸿韶想要听到的自然不是这样的场面话,听张自忠“背完台词”之后,王鸿韶的表情就像是牙疼一样,徐祖贻则重重的咳了几声,然后吩咐旁边的卫兵上茶。
喝过几口之后。徐祖贻盖上了茶碗,他笑着问张自忠初到南京见到蒋委员长时谈了些什么。
张自忠据实相告,他告诉徐祖贻,到南京之后,他在秦德纯、张钺的陪同下去了四方城,一个青年侍卫官把他们引到客厅。不一会儿,蒋委员长由书房走了进来。
张自忠主动请罪道:“自忠在北方丧师辱国,罪有应得,请委员长严予惩办。”说着,将事前写好的报告和宋哲元的报告双手呈交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接过报告书,略为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张自忠说道:“你在北方一切情形,我均明了。我是全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一切统由我负责。你要安心保养身体,避免与外人往来,稍迟约你详谈。”
听张自忠说到这里,徐祖贻和王鸿韶同时冷哼了一声,对于蒋委员长的这套政治把戏,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十分的了解,蒋委员长哪里是真的关心张自忠的身体?不过是还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罢了。也是张自忠好运,先有宋哲元的报告,后有冯玉祥和李宗仁出面说情,否则的话,多半是要在武汉和张少帅做伴了。
张自忠听到了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冷哼声,不由得停止了叙述,王鸿韶正听的过瘾,哪里肯让张自忠就此打住,他赶紧冲着张自忠说道:
“张将军但说无妨!我与燕谋兄刚才不过是义愤填膺罢了!”
张自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王鸿韶趁着这个空当将桌上的茶碗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卫兵,然后用手指冲着茶碗点了点,示意卫兵将茶水续上。感情王鸿韶这是听张自忠说书来了!
“之后我又觐见过一次委座,秦德纯帮我递话,问该如何处理我,委座说舆论的反应很大,对我很是不利。加上我的身体、精神都不好,让我在南京休息一段再说,之后我便住在了山西路的第一集团军办事处,之后冯将军和石敬亭、马彦翀都先后为我说过情,终于我在山西路等到了钱大钧。”
钱大钧的突然前来,令张自忠颇感意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一番寒暄之后,钱大钧从身边皮包里摸出一张纸来,却是一张由蒋委员长签署的委任状。钱大钧告诉张自忠,委座已经他为军政部中将部附。”
军政部隶属行政院,并由军事委员会兼领,是南京政府的军事行政机构,主管全军的编制装备、军需补给、兵工兵役等事宜。何敬之任部长,曹浩森任次长。部附一职,仅低于副职,这个任命给了张自忠不小的安慰,他总算从中看到了一线前景。
“军政部中将部附一职,听起来十分的荣耀。却并不承担任何实际的责任,不过是是一个挂名闲差。没想到委座居然使出了这样的旧把戏,实在算不得高明。”王鸿韶看来多半是以前和蒋委员长有过过节,只要一逮到蒋委员长的错处,王鸿韶就是一通冷嘲热讽,也不管小客厅里面有多少的下级军官和卫士。
徐祖贻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对蒋委员长的作法感到不满意,还是对王鸿韶的行为有些看不过眼。反正他是没有让张自忠别在往下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