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城后的没几日,周檀便为李鉉解了毒,却还是没救下她的家人。周家人除了周檀和海棠以外,全都斩首示众的圣旨翌日便昭告了天下,她苦苦哀求李鉉让她见家人最后一面,李鉉心软答应了。
她一步步的走进天牢,看着满是伤痕的家人,她跪在监牢外,哭着说:“为什么,我都已经给他解毒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为什么,祖母,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来这长安城给他解蛊,我是不是做错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了你们。”
周老太太握住孙女的手,听着孙女责怪自己的话心疼不已,伤心的泪水落了下来,对她道:“傻丫头,这不怪你,你为摄政王解蛊是对的,我们都以你为荣。孩子,答应祖母,等我们死后你要远离这长安城,永不回来,不要再管我们是否枉死,好好的活下去,从此你便是周家唯一的血脉了。”
“祖母,我不要好好的活着,没了你们我独自苟活于人世又有何意义。”
她心痛的难以呼吸,晶莹剔透的泪水竟变成了血泪。
她痛,好痛,痛到庙中的神像也流出了血泪。
血泪惊住了所有人,周诚向来喜爱这个侄女,见她流了血泪,那叫一个心疼,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去给她擦掉泪水,却又怕自己的手会脏了她。
周檀知道二爹想做什么,主动的将脸伸了过去,她道:“二爹,没了你们,我又如何的活的下去。”
周诚抹去血泪,悲痛道:“檀檀,答应你祖母,日后死都不要再踏进这长安城半步,算二爹求你了好吗?”
时间到了,官兵前来催促。
“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周檀站起身,死死拉着二爹和祖母的手道:“好,我答应你们,等你们走后,死也不踏进长安城半步。”
“好好好,你答应就好。”
她的答应,是牢中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庆幸。
周檀松开了手转身离去时,李氏抓住了她的手,她低下身,李氏对她道:“檀檀,你能不能替三娘照顾默默?默默他最喜欢你了。”
周檀直点头。
李氏欣慰的笑了笑道:“默默被我送去了济州的苏家,有他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你了。檀檀,你走吧,别回头看我们。”
李氏松开了手。周檀僵硬的转过身,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回头看她们,哪怕就一眼她也不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会改变主意。
踏出阴暗无光的天牢,温暖的阳光竟有些刺眼。
她抬手遮住阳光,便看见前方的容卿和李鉉。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冲上前,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
容卿看了眼李鉉道:“摄政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鉉讽刺道:“容世子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容卿伸出手将李鉉的手打掉,把人搂入怀中,对李鉉道:“本世子可不是皇家中人,向来不要什么颜面的。可殿下您就不一样了,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更是皇家中的翘楚,再怎么样也得时时刻刻注意着您的颜面才对。”
李鉉眯起了眼,眼里都是杀意。
容卿丝毫不畏惧的看向他,眼里都是挑衅与不屑。
这场没有兵器的战争中,容卿赢了,李鉉败的一塌糊涂,李鉉挥袖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去。
容卿将周檀紧紧抱住,安慰道:“檀儿,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海棠。”
周檀毫无反应,呆呆的。
容卿被她这样吓到,连忙横抱起她回了国公府。等在国公府外的海棠见容卿抱着小姐回来,急忙跑上前问他:“容卿,小姐怎么了?”
他道:“海棠,你快去请大夫来。”
“好。”
容卿抱着周檀回到自己房间,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靴子,掖好被角,手抚摸上她的眉眼道:“对不起,小姐,是容卿回来晚了。”
他将那段时间的记忆全记起来了,记起了他和她在屋檐上共同饮酒,记起了他和她上山采药……
那些美好的记起他在昨夜全部记起。
海棠找来大夫,大夫为周檀搭脉后道:“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刚刚世子所言只是她太过悲伤,一时对外界没了精力而已,世子不必太过担忧,只需好好陪着她,带她散散心,让她走出痛苦便好了。”
“谢谢,大夫。”
周檀一睡睡到了深夜,她睁开眼,余光瞥见趴在床畔的容卿,她呆呆的坐起身,无意间碰到了容卿,容卿便醒来了。
容卿睁开眼,见她起来了,问她:“檀儿,你饿不饿?”
她没反应,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想到了什么,眼泪不停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