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媗不由得苦笑,这一日的黄历该不是写了忌出行,宜杀人吧。
怎的都凑到今日做这血腥事。
何媗想着,就倒退了几步。
那少年已将刀子拔出,男人就此倒在了地上,
而后少年转身看向了何媗。
两人均没说话。
何媗于夜里,也无法看清那少年的摸样,只大概知道他与自己差不多身高。
方才,何媗与那两个姑子纠缠已耗尽了体力,又走了许久了路。这少年若是要灭口,何媗是如何都逃不掉,打不过的。
正在此时,方才倒于地上的男子却挣扎着站了起来,自靴子里也拿出一把短刀,跌跌撞撞的冲着那少年刺过去。
何媗正对了那男人,心想,若这男人能趁那小少年不备,将他杀了,与自己也是好事。
就暂时没做声。
可那少年哪怕是背对着冲了他跑过去的男人,却也有了察觉,微微的偏过头,握紧了手中的刀子。
何媗看那少年身量虽小,但步子极稳。那男人虽高大些,但却脚步虚浮,且又于腹部中了一刀。若少年方才没有防备,兴许男人还有些胜算。但如今,少年回身将了那个男人杀了,再来除了自己,却也不费力。
既没有十足的办法除了少年,那只得与他成了共犯,兴许还不会被那少年灭口。
于是,何媗这才喊了一声:“小心。”
而后,何媗拼着力气冲过去,拨开那少年,拿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男子的胸口。随后,何媗摸了一把男子腹部的伤口,流了不少的血,那少年方才的一刀是插的极深的。
倒也是个下手狠的,若非并没刺中男子的要害,那男子当即就该死了。
何媗看着男人断了气儿,摸了摸男人身上的衣料。
因觉出死了的男人,不是寻常人家,何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知这次是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而后何媗转头看向那少年,又展眉笑道:“我们该如何处置了这尸体,若你要毁的不留痕迹,就只将这尸身分了。将那河上的冰凿开了个窟窿,丢了进去。待天暖,冰化了,尸身也烂了。任谁也辩不出来了。”
“我们?”那少年笑一声。
这声音倒是好听,但于此时的何媗却是无心夸赞的。
何媗只笑道:“既然已犯了同一件事,就该合力把这事清干净了。况且方才,我也算救了小公子一遭。”
“救我?你是看他无力除了我,才转头杀他,借此想骗了我放你一命吧。不然,你正对了他,看的清楚,怎不提前出言提醒?”少年嗤笑一声。
何媗深吸一口气,她没料到这少年竟然如此敏锐,只得说道:“我是如此想的不假,你既已知道,就该知我是求生不是求死。那死了的身上穿的雪缎不是民间能有的,该也是个贵重身份。我既参在这里,事情漏了出去,我也是脱不了个好死的。公子不用在这件事上提防了我,不如两方合力把这件事藏干净了。我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没了,定有人追究。小公子何必少了个帮手,多了些麻烦呢?”
那少年走近了何媗一些,盯了何媗一会儿。何媗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些少年的样子,长得倒是一副好相貌。
而后,少年笑了几声。
何媗是连呼吸都滞了,生怕他动了杀念。
谁料,少年却将把手中的刀子丢在了地上,说道:“既然你出了法子,就由你来动手吧。”
何媗看着,却是想起了之前无嗔让那年轻姑子杀了自己的样子。可也由此松了一口气,这少年是没想于此地杀了她的。
于是,何媗连忙将自己外面的衣服脱了放好,低头捡了刀子。而后将那男子的衣服剥了,扯成碎片,又将于这黑夜里摸出男人身上的一应可辨识的物品,砸的砸,埋的埋。
少年只负手看着,偶尔指了那块玉何媗砸的还不够碎,哪块布上还留了一处绣花。
何媗皆一一照着他的话做了,只是待切割那男人的身体时,何媗实在是没了力气。
那少年还当何媗下不去手,就冷笑道:“你莫心软,这人犯得事也该他死这一场了。”
“并不是心软,我已有三四天没吃过东西了。你既然还想要我留着这条命,就给我寻些吃的。”何媗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少年站了一会儿,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丢了一个荷包给何媗,嘲笑道:“怎么弄的像乞丐一般。”
何媗也不与他争嘴,只扯开荷包,看里面放了几块蜜饯。
何媗忙吞了下去,才说出了话来:“她们与饭里下了毒,我吃不得。”
这时,何媗既累又饿且困,只勉强撑着罢了。没得清醒时的谨慎,不自觉就说出了自己的事。
待何媗吃完了,也没觉出什么,勉强站了起来却还是打着晃儿。
那少年看了何媗一会儿,又于怀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来,丢在了何媗脚下。
何媗蹲了下去,捡起了那一小包东西,还未打开,就闻到栗子糕的香味儿。何媗心想,这人下手狠辣,怎的身上带了这么多甜食。
那少年似乎觉察到了何媗的想法,就带了一点儿气恼的语气说道:“你别乱想,我只是碰巧把这些东西放在身上的。”